肖劲秋道:“晚辈奉陪吧,也喝三壶。”
两人又是一气牛饮,各喝干三壶,又叫小二添酒来。
老秀才举起筷子,敲着碗,放开公鸭嗓唱了起来:
醉别西楼醒不记,
春梦秋云,
聚散真容易。
斜月半窗还少睡,
画屏闲展吴山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
点点行行,
总是凄凉意。
红烛自怜无好计,
夜寒空替人垂泪。
他唱的是宋词人晏几道的《蝶恋花》,追忆的是前欢旧梦,叹人生聚散无常,满含相思凄冷之情。
出自这样一位久历沧桑的老先生之口,嗓音虽差,却真挚感人。
钟莹莹暗忖,看不出这嘻嘻哈哈的老前辈,居然如此多情,不知他年青时是什么样的?
这时肖劲秋也来了劲,把筷子一击碗,轻声唱道:
春酒家象初熟,
春光处处光辉。
春花更携酒去,
酒醉却摘花归。
这是北宋年间一位诗人之作,他唱来高亢柔美,十分中听,尽管声音小,依然赢得四周酒客的赞扬。
肖劲秋得意地笑道:“老先生唱的只有一个‘酒’字,晚辈唱的有三个‘酒’字,老先生先喝三壶,在下一壶。”
老秀才道:“不成不成,那不是事先说定的,你我各一壶吧!”
黄浩忽然道:“前辈所唱,情浓意切,实属上品,而这位兄台唱的,不过农村一景,只能算是下品,怎能以酒字多少计较?我看这一壶该这位仁兄喝才是!”司马俊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该老前辈胜,这位仁兄也浅薄了些!”
肖劲秋一笑:“是是是,在下浅薄,就认罚一壶吧!”说完端起壶就喝。
黄浩、司马俊本不拿二人赌酒当回事,但旁观了一阵,发现众女都把目光对准了肖劲秋,似乎对他的酒量对他的渊博很有兴趣,不禁心头泛起一股醋意。
尤其是见钟莹莹微笑着,十分专注地听肖劲秋和老秀才一问一答,更感不是味道,所以黄浩忍不住要贬一贬肖劲秋,司马俊与他心思一般,也就和他一唱一和。
钟莹莹听两人这般说,心想这怎么能说人家肖公子浅薄,两人所唱各有意境,再说唱来不过助兴,又何必分高下?
这时老秀才道:“老兄,我们对对子吧,我出的都是前人诗句,想来难不倒你,听好啦,‘嫩寒锁梦因春冷。’”
“芳气袭人是酒香。”
“世间无此酒。”
“天下有名楼!”
前一对是宋朝词人秦少游的佳句,后一对是宋代好汉宋江在浔阳楼见到的对联。
肖劲秋居然都给对上,使老秀才大为兴奋,因道:“好小子,酒逢知己千杯少,来,一人干五壶!”
众女一惊,哪有这样喝的,纷纷出言制止,说喝醉了伤身,而且出丑。
肖劲秋道:“一壶一壶太烦,不如让小二抱两坛子酒来,一人一坛如何?”
老秀才大喜:“好好,这才叫豪饮哪!”
正要叫小二抱酒,却听一人笑道:“宇文兄,别来无恙,莫把个年青人灌醉了吧!”
这声音好熟,钟莹莹一抬头,喜得跳了起来:“诸葛大伯,是你啊!”宇文浩也喜得站了起来:“啊哟,诸葛老弟,一别十年,你居然一点未变,坐坐坐!”
来人正是诸葛鼎,他笑着在老秀才身边坐下,郎金秀又让小二抬了个凳子来自己坐。
“我爹我娘、惠叔叔呢?”钟莹莹忙不迭问。
“他们没来,好你个小妮子,原来跑到福宁州来了,害我到处找都找不到!”
钟莹莹笑道:“出来历练历练嘛,这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