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封王也要封侯…”接下来将万古雷的生辰八字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玄理之后又道:“令郎前程远大,万氏一脉从令郎起便由商贾转换成官宦世家,出将入相五代不衰…”略一顿,续道:“只不过这其中尚有曲折,天机不可泄露,言止于此。”
万吉大喜,对儿子道:“听见了吗?你当用功读书,少贪玩,明年去应试…”
话未完,宫知非道:“错了错了,令郎功名不在试场,中个举人又有什么出息?”
万吉一愣:“依先生之意,小犬该…”
“在家读书习武,再过几年应出门历练历练,一旦时机到来…老夫不能多言以泄天机。”
往下,他果然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万吉无奈,送了一百两银子作为酬谢。
临走,宫知非又道:“令郎名字万儒涵不好,濡涵一倒过来念,不就成了‘寒儒’的谐音,岂不倒八辈子的霉!”
万吉一想,果然如此,忙道:“烦请先生为小儿取名,在下定将重谢!”
宫知非并不答言,双目一闭,右手掐指一算,道:“后日六月六日乃令郎生日,万爷必会包席宴客,不妨请宾客为令郎取名,到时必有异人到场,令郎之名便可定矣!”
“那异人是谁?什么模样?”
“这个我也不知,万东家到时再看,瞧瞧我神八卦算得灵也不灵!”
说完,宫知非扬长而去。
六月六日那天,万吉将京师最有名的“鸿运”酒楼包下了一层以大宴宾客。席间请一些知名人士和饱学之士为儿子更名,于是“学海”呀、“念孔”呀、“崇孟”呀等等名字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还引起了争论,乱哄哄的。
万吉心不在焉地听着,脸上带笑不断点头,却是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他等的是一位异人,儿子的名字应由异人来定。
可是,赴宴的都是熟人,且都是俗人,哪来的什么异人呢?莫非算命先生瞎说一通?
突然,梯口传来了一阵吵闹声,纷乱中有个沙哑苍劲的声音在大吼大叫,于是大家平息了争议,朝吵闹声处看去。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瘦老儿,穿一身打着补钉的灰长衫,一望而知是个极为寒伧的穷酸,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你听他不断嚷嚷着要给万少爷取名,分明是借故来骗吃喝的,人们不禁哄堂大笑。
有人道:“这老儿不过是穷疯了要讨点赏银,凭他这副德性能取出好名字来吗?”
老儿见众人发笑,竟高兴得手舞足蹈,对那人的话并不在意,只顺手将那人的酒壶抓起来就朝嘴里灌,气得那人跳了起来大骂,邻桌周围的人都纷纷出言叱责,骂他无礼要他滚蛋。万吉虽不满疯老儿的行为,但喜庆之日不能生气,便走上前去和颜悦色对老儿道:“今日是小儿寿诞,在下奉送五两银子,请尊驾到别处去喝酒如何?”说着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疯老儿两眼朝上一翻:“这年头,尽多势利之徒,人穷便遭人白眼,我狂叟本为给那没出息的小子取名而来,既然主人不领情,我老儿又何必管这闲事,不如去休去休!”
他把酒壶一扔,转身就往梯口走。
万吉见他出语不凡,并非疯癫之人,莫非神八卦说的异人就应在这老儿身上?
他连忙追了上去,长长一揖,道:“在下一时孟狼,得罪了老先生,请老先生恕罪,这就请老先生为小儿赐名吧!”
众宾客听万吉这么说,纷纷议论起来,万公子的大名,怎能由这样一个疯老儿来取?
疯老儿眼一翻,道:“你是诚心的吗?”
万吉道:“在下是真心实意。”
“那好,拿酒来,老儿喝了灵智才开!”
万吉立即亲自提了两壶酒来,老儿抓起一壶,对着嘴咕嘟咕嘟一下喝干,舐舐嘴赞道:“好酒好酒,再来两壶,不,拿四壶!”
宾客们大哗,都说这老儿骗酒喝,不等喝第二壶就要醉倒在地,大煞风景。
可是,老儿一壶接一壶,喝完五壶却不见他睡翻,大家感到十分惊讶。
这时老儿过足了酒瘾,大笑道:“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这两句诗你们知晓吗?”
一个儒生斥道:“此乃唐代诗人高适的《塞下曲》,你不过念了两句,又有谁不知?”
老儿嚷道:“这两句诗中就有万公子的名字,试想军中万鼓敲擂起来,岂不声震天宇?是何等的声势气派!令郎今后建功立业,要的就是这般响亮的名字,就叫万鼓雷吧,如何?”
有人大笑道:“疯老儿,你将万公子当成一面鼓吗?真叫人笑破肚皮!”
这一说,众多的人也笑起来,骂老儿荒唐。万吉也觉不妥,沉吟着没有答话。
疯老儿道:“你不欲儿子成‘鼓’,不会取个谐音古字来充数吗?万古雷,这比什么万儒涵、万念孔、万崇孟,呸!不知好了多少。”
万吉也觉这名儿响亮,于是道:“好,小儿从今日起,更名为万古雷,多谢先生玉成之美,在下奉送五十两纹银以作酬谢!”
疯老儿并不推辞,揣了银票乐呵呵而去。
满楼宾客不禁摇头。
晚上,万古雷睡得正香,忽觉冷风习习,耳畔也似有人呼叫,便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吓得他使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
他几疑自己是在梦中,明明好端端是睡在家中的,怎么无缘无故到了荒野里!掐掐手臂,跺跺脚,哪里是做梦来着?四处瞧瞧,荒芜一片,不禁恐慌起来,连忙拔腿就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有人道:“浑小子,你这是往哪儿去!”吓得他一哆嗦,循声看去,右侧丈外草地上坐着一人,星光下只是模模糊糊一团黑影,便壮起胆道:“你是人是鬼?”
“混账小子,鬼会说人话吗?”
“那…你是谁?这里是何地?”
“忘恩负义的小子,名字都是我老爷子白天在鸿运楼给取的,怎么转眼就不认人了!”
“啊哟,原来是老丈,幸会幸会!请老丈指个方向,在下欲回城中,改日再叙。”
“哼!说得轻巧,给你指个方向你就溜了?”
“黑更半夜,诸多不便,故小可急于回家。”
“你既然急于回家,又何必来这儿纳凉?”
“这个…小可也不知为何会到这儿来。”
“我老爷子却知道,你要不要听?”
“请老丈示下,小可洗耳恭听。”
“你在床上睡得舒舒服服,是我老爷子将你从床上拖起来,背到这儿搁着的。”
“啊哟,这…这不对吧,老丈上了年岁,身子骨又瘦弱,岂能将小可背到此地?再说敝宅大管家陆爷武功高强,加之几位护院师父身手也不凡,就是小可自己,也有一身不俗功夫,岂是老丈能随意摆布的?”
“啊哟哟,别看你年岁不大,吹功却是惊人,照你这么说,万家宅第就无人进得去了?”
万古雷矜持地一笑:“正是如此,自小可懂事之日起,小偷飞贼都是来得去不得!”
“可我老爷子今夜就把你背到了这儿,你那大管家也好,护院也好,你自己也好,并无一人发觉,足见你们全是没用的东西!”
“咦,老丈不可如此轻慢陆管家和护院师父,不过小可并不想和老丈争执,就算老丈将小可背到此地吧,那么老丈此举何意,还望见告。”
“什么就算不就算,明明是我老爷子背你来的,你小子重得像头牛犊,累得我老爷子腰酸背痛,这不是躺着喘气老半天吗?”
“是是是,老丈背我到此何为?”
“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想收你小子为徒。”
“老丈要收小可为徒?不知习文还是习武?”
“自然是习武了,要习文,自有那些腐儒教你,我老爷子可不爱掉文。我老爷子将授你绝世武功,将你小子造就成栋梁之材。好啦,话已说得清楚明白,叩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