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情形不同,是应双环镖局晏总镖头的邀宴去的。
穿大褂的人,尤其敞惯了胸膛,一旦穿上长衫,人就显得文绉绉的,好似多了一层束缚你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刘二麻子走在路上,就感到连大步都洒不开,从黄河底到东门大街,路本来不远,刘二麻子几乎蹩出一身汗来。
上灯时分,正是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行人车马,往来如织!
双环镖局座落在长街尽头,俗称街梢,这裹除了两家大粮行,一家银号,一家当铺,路上已显得有点冷清,这是闹中取静的地段。
双环镖局门前竖立的一杆双环大旗,还矗立招展,迎着晚风猎猎作响。
大门前两盏白瓷灯罩的灯笼,点燃了两点儿臂粗的蜡烛,灯光明亮而柔和,照耀着一方擦得雪亮的长形白铜招牌“双环镖局”四个大字,老远就可以看到它闪闪发光,象徵双环镖局在江湖上的名头,有着无比荣耀一般!
两扇大门敞开着,门内一张长板凳上,坐着两个一式青色劲装的大汉,跷起二郎腿,正在聊天。
刘二麻子走近大门,朝两人拱拱手道:“二位老哥请了。”那两个趟子手爱理不理的朝刘二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才由左首一个汉子冷冷的、懒懒的问道:“朋友找谁?”
大镖局的趟子手,就天生成一双狗眼,祗凭衣衫看人。
刘二麻子这件蓝布长衫,刚从箱子底掏出来,穿在身上绉得像七老八十岁老婆婆脸上的绉纹,自然不在两个趟子手的眼裹了。
刘二麻子久走江湖,自然清楚,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这就含笑道:“在下是拜访贵局晏总镖头来的,有劳二位老哥通报一声…”
他还没说完,左首漠子已经不耐的道:“你叫什么名字,要找咱们总镖头有什么事?”
刘二麻子道:“在下刘二…”
右首汉子横了他一眼,截着道:“你就是黄河底卖狗皮膏的刘二麻子。”
这话听得刘二麻子很不自在,但自己确是卖狗皮膏的,人家可没说错,只得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刘某。”
左首汉子道:“刘朋友来得不巧,咱总镖头今晚宴客,可没时间会客,你隔天再来吧!”
刘二麻子听得为之气结,自己是应晏总镖头邀请来的,他手底下人居然不肯给自己通报,这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还是忍了下去,勉强笑道:“二位老哥是晏总镖头面前的人,总知道总镖头宴请的客人是谁吧?”
左首汉子冷冷的道:“总镖头请的客,咱们自然知道。”
刘二麻子道:“老哥那倒说说看?”
左首汉子脸色微沉,说道:“刘朋友这是做啥?若不是看在你刘朋友一向在徐州城裹安份守己,就凭你问出这句话来,咱们就可以拿你当奸细办!”
右首汉子摆着手道:“姓刘的,识相的还是快些走吧,别把麻烦找到自己头上去。”
这下,刘二麻子按捺不往了,怒哼一声道:“你们当真眼睛长在额头上,狗眼看人低,刘二爷到你们双环镖局来做什么?不是你们晏总镖头下的帖子,刘二爷还不来呢!”
右首漠子大声道:“姓刘的,你敢到咱们局子门口駡人!”
虎的站起身子,逼近门口。
左首汉子冷笑道:“凭你刘二麻子,在黄河底卖狗皮膏的料,咱们总镖头会下帖子请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在徐州城算得什么东西?”
同样站起了身,大有出手之意。
“好哇!”
刘二麻子几乎气破了胸膛,怒喝道:“刘二爷好歹是你们总镖头的客人,你们两个不给我进去通报,还敢狗仗人势,在你们局子大门口出口伤人,刘某要不看在你们总镖头份上,就要你们躺着爬不起来。”
“你给我躺下!”
左首汉子一下街出大门,当胸一拳,击了过来。
“你们还敢撒野?”
刘二麻子身子微微一侧,让开来势,旋身之际,左手一掌,拍在他肩后。
那左首汉子一股劲的街出去七八步远,脚下一绊“叭达”一声,跌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