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为人忠诚谨厚,只觉桓殊出身富贵人家,自然难免骄横得瞧不起人,一时也不以为意。哪知桓殊眼珠一转,忽然脸上露出甜笑,朝自己兜头一揖,说道:“小弟自幼没有兄长,如果毕大哥不弃,我也想拜你做哥哥好吗?”
毕玉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揖,慌忙还了一礼,他对桓殊的身世,毫不知情,萍水相逢,谈到结拜,却也颇有点迟疑。
一时不在如何回答才好?桓殊看他没有答话,忽然脸上一红,返身往船头奔去,肩头耸动,似乎受到委屈,一个人哭了起来。
毕玉麟大感为难,他知道这位少年敢情从小任性惯了,想到就说,想到就做,其实人还不坏,人家要和自己结拜,正是瞧得起自己,自己不回答他,不是明明瞧不起他吗?他自然要生气了。他心头起了一阵内疚,立即跟出舱去,叫道:“桓兄弟,你生我气么?”
桓殊扭了下身子,呜咽的道:“别理我,别叫我兄弟,我知道你心里讨厌我,瞧不起我,我…我比不上那个小叫化。”
他气得浑身颤动,抽噎得更是厉害!
毕玉麟听他扯到孙兄弟身上,心中大是不乐,但见他气得直哭,又感不忍,这就陪笑道:“桓兄弟,你一定瞧得出来,我是初出江湖,什么也不懂,蒙你瞧得起,才要和我结拜,我怎瞧不起你?来来,我们就在这里结拜吧!”
桓殊红着脸,转过身来,破涕为笑道:“你答应了?”
毕玉麟道:“我几时不答应来?”
于是两人就在船头序了年庚,桓殊也只有十六岁,就向毕玉麟一揖,口中低低叫了声:
“大哥!”
毕玉麟回了一揖,也叫了声“兄弟”
两人牵着手回到舱中,桓殊仰着脸道:”大哥,我知道我从小任性惯了,脾气不好,总有一天,你会讨厌我。”
毕玉麟笑道:“兄弟,你只是孩子脾气重了些,心地却好,我们即是兄弟,就是你得罪了我,我也不会介意。”
桓殊喜道:“大哥,你真好,你说了要算!”
江上行舟,只要顺风顺水,自然迅速,大半天工夫,便已到了严州。
桓殊依依不舍的道:“大哥,令叔患了重病,我不好耽延你去求医,正好我家里也有急事,所以要急着赶回去瞧瞧,三天之后,你到我家来,出西门五里,那所大庄院,就是我家。”
他急匆匆的说着,一面从身边掏出一大锭银子,掷到船老大手里,这等距岸还有五丈来远,他没等靠岸,双脚一点,刷的飞起,身如燕子剪水,纵上岸去,一面回头挥挥手,道:
“大哥,你记着,三天之后,一定要来!”
话一说完,便匆匆跑去。
船老大瞧他离岸还有四五丈来远,便一下纵了过去,早吓得咋舌不止,手中却牢牢捏着那锭足有五六两重的银子,连道谢也忘了。
毕玉麟目送着桓殊背影远去。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小子,怎么样,光瞧他这式‘凌空横渡’就可知道他武功着实不弱!
我老人家早就怀疑他不迟不早,来搭咱们的船,你还和人家萍水论交,大哥兄弟的叫着!”
毕玉麟在桓殊上船之时,原已发觉他轻功极高,此时再看他飞起身法,美妙轻盈,自己哪能跟得上人家,正在出神,给万里飘这么一说,心中不由也起了疑窦。但继而一想,桓殊行径虽有可疑,对自己却也并无恶意,这就问道:“老人家,他好像不是坏人。”
万里飘摇摇头道:“人心隔肚皮,江湖上谲风诡波,你小子还差得远!”
毕玉麟心中总觉得桓殊还是个大孩子,不像坏人,但也不好多说,只好顺着万里飘口气,问道:“那么你老人家认得他是什么人?”
万里飘多年老江湖了,哪会不知毕玉麟心意,搔搔头皮,神秘的笑道:“难道你还瞧不出,听不出?”
毕玉麟惊奇的道:“老人家,你说…他…”
他不知万里飘说的“瞧不出来,听不出来”是瞧什么?听什么?“真是雏儿!”万里飘摇摇头,道:“咳!我老人家如果老眼不昏,他可能是‘双龙四娇,中的一个!”
“双龙四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