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而忘了今天是何日子的时候“他”却奇迹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聂风,他不知于何时,已又异常内咎的站在目定口呆的断狼与孔慈眼前!
他终于也来了!
只是这次他的内咎,却是因为对不起断狼而内咎。
聂风何以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也许真的要谢谢步惊云。
缘于当聂风紧随步惊云,以为天下会发生了什么大事之时,方才发觉,天下如一条沉睡的东方巨龙,并未有事发生,而步惊云在掠至这带之后,遽然已于无边寂寞的万簌中消失,归向他黑暗的归宿之中。
是步惊云故意引聂风来此?
他真的这样无聊?抑是因为,他并不认为这样做很无聊?
聂风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步惊云引他掠至断狼马槽附近的时候,他终于猛地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断狼与孔慈目定口呆的看着聂风,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聂风首先说话:
“狼,对…不起,我,竟然为了私事已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乍闻聂风说话,断狼方才如梦初醒似的,他不想聂风难堪,连忙搔了搔自己的脑袋,强颜笑道:
“哈哈,我们是…好兄弟,风你怎么要说起…道歉话来了?其实你也没有忘了呀!
看,你如今不是也来了吗?迟来总较没来好呀!”
他总是如此,总是忙不迭为聂风打圆场!
惟是,实情却是,若聂风并未为步惊云所引,也许,他真的忘记这一年一次的叙旧之情了!真相不是不悲哀的!若断狼知道的话…
不单断狼忙着为聂风打圆场,就连孔慈也忙着打圆场,她赶紧一笑,道:
“是呀!只要人来了…就好了!风少爷,我…已为你们准备了饭菜,不若先吃点东西,才把茶叙旧吧!”
断狼也道:
“不错!风,这里风寒露冷,容易着凉,你…又将你的外衣给我披上,只得内衣,不若先到我的小庐里歇一会吧!”
断狼说这话时,不由自主的欲以手轻搭聂风的肩,这原是好兄弟的自然表现,然而就在他的手将搭未搭之时,,却硬生生于半空中凝顿了!
只因他忽然醒觉,自己这双手适才刚洗毕三十多匹骏马,这双手碰过马尾上的马粪,这双手,是一双又臭又污的——贱手!
他蓦然发觉,原来…他与聂风之间的距离已愈来愈远!聂风是地位无比尊贵的天下会少爷,他却是比一般天下门众更不如的下贱小马夫!一堆神憎鬼厌的粪!他…那只又脏又臭的手,可会真的忍心搭在聂风的肩上,教最尊贵的绝世好玉蒙上马粪?
他不配!他真的已不配把手搭在聂风肩上!仅是一个如此小的动作,仅在此将搭却不想搭救的一瞬间,断狼可怜的脸上已变换了四。五种颜色,他羞愧?更极度自惭形秽!
时光仿佛就在这刹那间凝住,却就在断狼不知应否自渐形秽地抽手之时,一只坚定不移的手,蓦然已勇敢地将断狼的脏手,硬生生按在自己肩上!
聂风…
断狼无比讶异的看着聂风,看着他那张义无反顾的脸,万分疑惑,愣愣低唤一声:
“风…”
聂风却仍旧未有为自己的肩膊被断狼的脏手搭着,而流露半丝厌恶,相反犹语重深长的道:
“别要自卑。”
乍闻好友一名鼓励的话,断狼不期然鼻子一酸,很艰难才挤出一丝相当辛苦的笑容,讷讷的道:
“但…,风,我的手…实在太脏…了,也…太不配,我…”
“不!”聂风紧紧握着断狼已搭在他肩上的手,斩钉截铁道:
“这是我聂风毕生最好的好兄弟的手!怎会不配?”
他说着定定看着断狼,道:
“狼!你是为我而留在天下受这些不必要的苦!若我还嫌弃你这好兄弟,我聂风还算什么东西?可惜这些年来,我一直为雄霸营营役役,无暇顾及你,也无法在雄霸的严令下接济你,一切一切,都是我不好!”一旁的孔慈骤听二人所言,早已泪盈于睫,断狼不想情况过于难堪,连忙又强颜笑道:
“风…,你何须…如此深怪自己?这一切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从不后悔当初自己所下的决定!试想想,若当初我真的随独孤一方回去无双城,恐怕…今已在无双城陷时死掉了,哈!大难不死,也许总有后福…”
断狼说时,又用余下的一只搔了搔自己的脑袋!当他在自我安慰的时候,他总是如此,但这个自我安慰的动作掩不了他所曾经历的百种折辱辛酸。
聂风看着他那张可怜兮兮的脏脸,却还在强装倔强,心中着实不忍,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