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起身后他把它拾起。上面有针扎的三个字:
楼与纱
4、板床
原来她的名字叫做:
——纱。
女人住的房间低矮而偏僻。
让人吃惊的是,里面居然相当整洁。
这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打开了这么干净寒素的一间房。她把外衣装饰都脱在厨房里,实在让人有些惊异。
她的厨房像一间混乱的染坊里的下脚料库房,不多的几件衣乱乱堆在这里。她把厨房当做衣帽间,她真正的厨房在那些大街上。
而她唯一的卧室里居然什么也没有,低矮矮地压着一张单人的木板床。
这房间让人觉得冷。
可女人像习惯在这里把自己脱得很光。她有些不安地穿着内衣站在这屋里。然后望向跟进来的小招,突然地问:“今晚要留下来吗?”
小招愣了愣。
女人抱了抱自己的肩膀,有点瑟缩的:“今晚,我想有一个人睡在一起。”
小招的心底不知怎么升起了一点苍凉。然后,一袋烟的工夫后,他们已并肩地躺在床上。
女人什么也没穿,小招想了想,终于也变得跟她一样。
木头在身子下冰凉凉的平静。小招脑子空空地想:那么,自己是跟楼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了?他曾那么地渴望了解楼,那么,抱一下他的女人,会不会体验到一点更深刻的…他的…生活…他的冰与火,他的寂寞与偎依,他那不禁一折的幸福与永世缄口的…悲伤?
“那么…你是想嫁给叶沙的?”
女人静了会儿,忽然吃吃地笑了。
她把手抚在小招光滑的皮肤上。
“你是要嫁给一个王子呢。”
小招笑笑地说:
“倒也是,他的国度是虚空,容得尽人们无边的妄想。”
“可我想起他时,血会是热的。”
女人低低地说着,手轻轻抚弄着小招的乳头。心底想起自己在想起楼的死时,那胸前的裂缝,与不断扩大之下自己一望进去,到处都是木头的绝然与那绝望下的苍凉。
可叶沙…叶沙是不一样的。
跟小招在一起,不知怎么,他们有一种彼此很深的了解。别说起阶级、身份、地位之类的话,他们都是出生在这城里,只这一点,就足以达成彼此最深的谅解。
“你跟他不一样。”
女人说。
他?…楼吗?
…他来自乡下,他出生在板栗开花的地方…可是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曾幻想带我离开这城,去到乡下,唯一的条件是:不能住在一个种有板栗的地方…
“你和女人有过。”
女人忽下了这样一个判断。
“但你没和女人过过一整夜吧?”
…没有…确实没有。
——她实在是了解他的。
他们都生在这个城里,长在这个城里…知道抱久了,会觉得空荒。
女人的手指在小招的胸前轻轻的戏弄。“他罩了我三年,可其实,这三年里,我依旧坚持不时要出去卖的。有时就在附近,有时到远城里、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活着时我总觉得束缚,我不要他觉得已罩定我,我要还可以自由地透气。而他是多么的闷啊!可不知怎么,他死了,我竟真的觉得有点悲伤。”
5、拒绝
“你就没想过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