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堂的大笑之声,好似根本未曾听到,这哪里是白君仪的模样?
华天虹先是一怔,继而心头一动,业已猜到这布衣少女是谁,不知何故,他竟然感到扭促,暗暗懊悔,不该衣履不整,冒冒失失地闯进店来。
忽听先头发话那中年道人敞声道:“好小子,一见美色双眼发直,果然是个好色之徒!”
华天虹怒不可抑,眼看在座之人,一忽望望自己,一忽偷瞥那布衣少女,脸上俱是嘲笑之色,不禁暗暗恨道:“狗贼道,你是瞎了眼珠!”
他今日连挨两记耳光,心头本有一股闷气,这中年道人一再撩拨,令他失了素日的宽宏,心中升起了一股歹念。
当门有一张空桌,华天虹包眼打量一瞬,举步走了过去,背朝门外,大刺刺地坐了下去。
那店小二也未看出风声不对,随同走了过来,嘻笑道:“客官也要吃酒么?”
华天虹强压怒火,冷冷说道:“先拿茶来。”
那店小二见华天虹是众人嘲笑的对象,又是外地口音,有意凑趣,故意高声唱道:“先拿茶来,是落难公子吃的,要凉茶
华天虹暗暗恨道:这奴才,你也敢跟着起哄,少时再收拾你。
须臾,那店小二端来一壶冷茶,一面排布杯筷,一面嘻笑道:“公子爷像是遇上了打劫的,要叫什么?”说话中,目光在华天虹身上四处扫动,似乎在提醒他身上并无银子。
华天虹冷冷哼了一声,将那茶壶置在酒桌中央,茶杯靠近壶嘴,拿起一根竹筷向茶杯之内插入,说也奇怪,那根竹筷似是插在香炉之内,端端正正竖着不动。
霎时,那三个中年道人,两个黑衫老者及两个劲装大汉,脸上全都变了颜色。
要知这一手将内家真力贯入竹筷,竹筷插入杯底的功夫,不是等闲之辈所能办到,似华天虹这样做得漫不经意,不落痕迹,更是大不寻常之事。再者,华天虹摆出了通天教的暗记,也令这几人大感意外,惊疑不已。
那般商贾旅客虽莫名其妙,但已瞧出华天虹是江湖人物,一时间,堂中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齐皆投注在华天虹桌上。
只见华天虹揭下茶壶盖子,朝壶身轻轻敲出。
当——当——当——
一阵清脆悦耳,响亮异常,余音缀绕,悠悠不绝的音响,自那小小的瓷壶上发出,传入众人耳际,正像道观内的击磐之声一样。
满堂食客全都惊得目瞪口呆,都被他这奇妙的把戏唬住,连那沉静至极的布衣少女也停了筷子,星目大睁,望住那茶壶一瞬不瞬。
华天虹旁著无人,朝身畔那脸无人色,战战兢兢的店小二道:“通天一柱香,你懂么?”
那店小二直打哆嗦,弯腰不迭,道:“小的懂,小的懂,公子爷要什么?”
华天虹沉声一哼,道:“赶紧弄四色菜肴,连同酒饭,以托盘盛着送来。”
那店小二暗赌连声,屁股一扭,垫着脚尖,眨眼溜进了厨下。
忽见那三个中年道人相互交换了一下脸色,倏地齐齐站起,步出座位,朝华天虹这面走了过来。
来至近处,三个道人并肩一站,那被称作五师兄的道人居中站定,单掌当胸,打了一个问讯,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可是新入敝教?”
华天虹暗暗忖道:今日不能泄底,免得传入江湖,成为一个笑柄。
转念之下,不答所问,道:“你们与天辰道长怎样称呼?”
那道人容色一动,道:“那是贫道三人的师叔。”
华天虹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你们是教主座下的弟子?”
那道人微一稽首,道:“贫道三人皆是教主的亲传弟子,朋友在哪一坛下受礼?”
华天虹将手一摇,冷冷说道:“不必多问,天辰道长与我称兄道弟,你们不知不罪,付掉酒账走吧!”
但听左边那道人叫道:“五师兄,一定是冒牌货!”
居中那道人冷冷一哼,凝目朝华天虹打量一眼,道:“朋友再不道出来历,休怪贫道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