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不负此生,晚辈的性命,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石田容色耸动,仿佛顷刻之间,脑中转了千百个念头,突然牙根一咬,道:
“好!念你是一位豪杰,老夫再给你一条路走。”
云震道:
“力能所及,无不应命。”
石田神色激动地道:
“如果老夫将这个孙女给你,你就成了老夫的孙婿,莫说‘太阳丹’,就是老夫这条命,也可赠送给你。”
石小妹面红过耳,急道:
“爷爷啊!你好糊涂,我还要不要做人嘛?”
石田抗声道:
“老夫是说‘如果’,他若愿意,还得苦苦衷求老夫哩!”
他王屋老人,原是目高于顶,狂傲绝世之人,只因深知孙女的性情,知道她固执任性,既已对云震倾心,事情就已铸定,成功倒还罢了,若不成功,就是一个悲惨的结局,若无阻力,她那情意不淡薄一点,阻力愈大,那就越陷越深,更加无法改变了。
石小妹父母早丧,自幼在祖父卵翼下长大,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她与云震并非一见钟情,情苗一长,不禁有手足无措之感。以往,她只是作弄云震,欺云震武功不及自己,如今反而要向云震表达爱意,她不知怎样做才好,也感到太突然了。
这祖孙二人,将云震引来此地,转弯抹角,终于表达出真正的心意,但话说出口,老少二人,心头同是怦怦乱跳,紧张到了极点。
要知石小妹是个闺女,只因云震与高洁之间有一段情,石田迫不得已,才公然提亲,只要云震说一个‘不’字,他祖孙二人就得遭受无比的羞辱,以他王屋老人的身份,实在承当不起这份折辱,石小妹女儿之身,更是受不起这种打击。
这一瞬间,他祖孙二人固然紧张,云震也经历了从来未有的困境,他心惊胆战,手心直冒冷汗,好几次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这时,江涛拍岸之声,彷佛霹雳般震耳,冷月清光,映照着悬崖上三条人影,空气愈来愈重,似乎冻结了。
蓦地,石田双目一睁,精光逼射,月色下,宛如两道冷电,投注在云震脸上,道:
“当机立断,你讲话啊!”石小妹突然胆怯,哀声道:
“爷爷,我是决不练那‘太阳功’了,你将丹丸给他,咱们也不多管闲事,我陪着你,北上燕云,西下云梦,五湖四海,随便哪儿去玩吧!”
石田怔了一怔,道:
“逃避得一时,逃避不了一生啊!”石小妹幽幽一叹,颤声道:
“那…那也不成啊!”云震忽然将头一昂,道:
“老前辈…”
石田须发颤动,道:
“怎么样?”
云震道:
“晚辈幼遭孤苦,落魄江湖,深知人情的冷暖。”
石田冷冷说道:
“老夫知你胸怀大志,练武很勤,而且是知书明理的人。”
这片刻间,云震诚惶诚恐,说话之际,字字斟酌,不敢丝毫大意,石田和石小妹,四道目光,紧紧盯在他脸上,一瞬不瞬。
只听云震缓缓说道:
“小子何德何能,老前辈如此错爱…”
说话中,脑海之内,不觉幻起了雯儿的倩影,倏地,秀发披肩,白裙曳地的雯儿,变作了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高洁,一时间,只觉得唇枯舌敝,讲话如此的艰难。
石田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意,冷冷说道:
“老夫要瞧瞧你,看你究竟是以武林大局为重,或是以个人的私情为重?”
这时,云震心内千头万绪,纷乱无比,觉得每一件事都是充满了矛盾和冲突,令人无法理出一个头绪,因之也无法衡量每件事的价值。
石小妹见他面色苦恼,沉吟不语,不禁热泪迸流,哭叫道:
“爷爷,我受不了。”
石田大为激动,道:
“咱们并未亏待谁啊!”石小妹哭道:
“你将‘太阳丹’给他,让他走。”
云震见她此时此地,依旧帮自己求取丹药,不禁大为感动,心头冒起一阵酸痛的感觉。
石田忽然控手入怀,取出一个高约两寸,色泽耀眼的血红玉瓶,自言自语道:
“这瓶中藏的就是‘太阳丹’,为了这一粒丹丸,老夫不知费去多少心血,就这样平白送人,拿去喂那罗侯公子么?”
云震眼看他那神情激动,不胜痛惜的模样,突然感到自己求取此丹,实在过份。但是,这条计策是石可玉定的,云震病急乱投医,走到了这牛角尖内,纵想变计,也是再无良策了。
石田手托玉瓶,犀利的目光,冷冷一望云震,道:
“小子!老夫宁可将此丹丸投入江中,也不平白无故的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