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耳挠腮,一副天真顽皮的怪模样。
宫公子伸指向一条石笋弹去“叭”脆如木鱼,另弹一石“咚”响如玉磐,脚下一抬,点向一条石柱“当”声如铜钟。
真奇怪,明明是石头,怎么发出如此动听的音乐?
宫公子弹指并举,半天方才明白:乐声和石头的大小方圆;形状位置大有关系。石头越长越粗。声音越雄浑低沉;石头越细越短,声音越高亢明丽,每条石笋、石柱,每块石乳、石花,都似一条琴弦,一只乐器,不同的石乳若以不同的手法敲击,便是曲曲不同的音乐。
燕姑娘所踩白色石条,显然是人工所为,不知用意何在?
燕姑娘一路踩去,乐声不断,喜得她象花间鸳燕,欢笑不止,虽然香汗抹额,却了不觉疲累,玩意正浓。
宫连大公子此时也雅兴大发,他武功本引不弱,连日来又得封龙飙指点,便是绝卓超伦,环视武林,不是魁元,却也列得十名之内。
当下发动“三十三天天冲步,腾身半空,不踩那排列着的白色石条,却从怀中摸出“龙风日月刀”向那天然石乳、石花、石笋、石柱敲击,虽信手而为,毫无章法,却也人律合口,自成篇章。
宫连大公子一边敲击,一边飞身向前,渐渐追上燕飞飞!”娘,看那燕姑娘,正依自家揣度,踩响白色石条,进进退退,快快慢慢,兀自陶醉在乐声之中。
燕姑娘心无旁骛,又向一列白色石条踩去,石声如歌,浓艳、明丽。宫连大公子眼中浮现一处景色——
华清宫阙,沉香亭北,牡丹灼灼盛开,芍药灿烂捧露,波斯毯漫遮住白玉地面,古檀香轻飘出薰炉金鲁,三千佳丽,一人独秀,此情绵绵,无尽无期。上方碧落下黄泉,碧海青天夜夜心
此曲不正是朋皇击鼓,龟年吹笛,李太白醉后赋诗,杨贵妃娇娜起舞的《清平乐》吗?
“支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栏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定向瑶池会上逢。”
宫大公子高声和唱。舞之蹈之,宛若贵妃临世,韵舞和谐,天地万物均视为无有之物。
一曲高歌华,燕姑娘笑道:“妹妹。你终于露出闺门本色来了!”
宫公子一怔:“姐姐,你说什么?”
燕飞飞莞尔一笑,道:“妹妹,不必再装了。方才你于乐声中摇身起舞,鸣喉而歌,端得风翔昆山,鸾鸣太液,那淑女之容德已尽现无遗。”
宫连此时羞得脸儿晕红,连道:“该死!该死!”
燕飞飞上前搂住宫公子,道:“妹妹,自从你乔装入庄,姐姐便看出一丝端倪,只是不知妹妹用意,不好点破。连日来,兄妹妹随侍封哥哥身边,柔情笃定,情深如梅,处处回护,时时提醒,便自猜着了几分。”宫大公子,不,此时该叫她宫大姑娘,宫怜怜了。
她道:“姐姐猜着什么?”
燕飞飞把个柔指点向宫怜怜面颊,笑道:“不害羞的淘气妹妹,自家寻上女婿门来。人便是‘三十二天天篷瘴’中那位!”娘,是了不是!”宫怜怜羞道:“姐姐怎知?”
燕飞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自称姓宫名连,连者怜也,不是那爱捉迷藏的小怜怜又是谁来?这些故事,封哥哥都与我讲过,两相参详,妹妹你还能乔装得下去吗?”
宫怜怜道:“妹妹确是如此。此身属郎,此心属郎,原本要入庄相识。入得庄才和哥哥又寻得姐姐这么一位天仙一般的腻友,便不好启唇,又舍不得离夫,只好改了男装,此生此世,只要随他左右,所得一两句话语便已心足,妹妹并无它想。”
燕飞飞正色道:“妹妹哪里话来!封郎天成,却非飞飞一人,之主,愚姐愿与妹妹效那娥皇、舜英之典,共享人生之乐也。”义正辞严,句句铿锵。宫怜怜已是热泪满面,跪将下来,口中叫道:“好姐姐!”
燕飞飞也跪下,抱住怜怜双肩,亲昵地喊了声:“好妹妹!”半晌,二女方从甜蜜中醒来。宫怜怜道:“只是封郎他还…”
燕飞飞道:“妹妹不必操心,封郎木讷,于此犹甚,此事有姐姐一力作主,花烛之夜,必是我姐妹共枕良宵。”
宫怜怜千万声谢都谢过了,又道:“姐姐通音律,可否有劳芳架,再凑一曲,让妹妹欢喜欢喜?”
燕飞飞道:“妹妹愿听,自当奏来。再奏一曲,我俩便去寻找封郎,拉他来一回欣赏才是。”宫怜怜道:“正是。”
面前已离洞底不远,已经没有石笋、石柱。石乳、石花,只有乌黑石板上仍有一列白色石条,尽是又长又宽之属。燕飞飞飞身便上。
“轰”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