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截口说道:
“此人若是死的,此事还未见得多么残忍…”
柳鹤亭心头一震,道:
“难道…难道他…”
实在不相信世上竟有这般残酷之人,这般残酷之事,是以语声颤抖,竟自问不下去。
西门鸥一手捋须,又自叹道:
“我见那人,身受切腹剐肉之痛,非但毫不动弹,甚至连呻吟都未发出一声,自然以为他已死了,但仔细一看,那盲汉子每割一刀下去,他身上肌肉便随之颤抖一下。
唉!不瞒你说,那时我才发现他是被人以极厉的手法点了身上的穴道,僵化了他身上的经脉,是以他连呻吟都无法呻吟出来!”
柳鹤亭心头一凛,诧声脱口道:
“当今武林之中,能以点穴手法僵化之人经脉的人已不甚多,有此武功的人,是谁会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更令我想像不出?”
西门鸥微微颔首道:
“那时我心里亦是这种想法,见了这般情况,心中又觉得十分不忍,只觉得不管这两人谁是谁非,但无论是谁以这种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别人,都令我无法忍受。于是我一步掠上去,劈手夺了那人手中的尖刀,那知那人大惊之下竟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他微喟一声,接着道:
“我费了许多气力才使他苏醒过来,神志安定后,他方自将此事的始末说出,原来这事的起因全是为了个身穿轻红罗衫的绝色女子,她要寻船渡江,要在一夜之间赶到虎丘。‘铁鱼帮’中的人稍拂其意,她便将船上人全都杀死!”
他间略地述出这件事实,却已使得柳鹤亭心头一震,变色道:
“穿轻罗红衫的绝色女子…纯纯难道真的赶到这里来了么?但是…她是晕迷着的呀!”
西门鸥暗叹一声,知道这少年直到这时心里犹自存着一份侥幸,希望这时与他旧日的同伴,今日的爱侣无关,因为直到这时,他犹未能忘情于他。
人们以真挚的情感对人,换来的却是虚伪的欺骗,这的确是令人同情,令人悲哀的事。西门鸥不禁长叹一声,接道:
“那知就在我盘问这两人真相时,因为不忍再见这种惨况,避到舱中,枫儿与叶儿突地发出了一声惊唤,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惊之下,立进赶了过去。夜色之中,只见一个满身神态潇洒,但面上却带着一具被星月映得闪闪生光的青铜假面具的修长的汉子,竟不知在何时掠上了这艘江船,这时动也不动地站在船舵上,瞬也不瞬地凝注着我…”
柳鹤亭惊唤一声,脱口道:
“白衣人,他怎地也来到江南?”
西门鸥颔首道:
“我只见他两道眼神像藏着两柄利剑,直似是要看到别人的心里,再见他这种装束打扮,便已知道此人是谁,只听他道:‘阁下必定就是江南虎丘西门世家中的西门前辈么!’”
柳鹤亭剑眉微皱,心中大奇,他深知白衣人孤高偏傲的生性,此刻听他竟然称人为“阁下”、“前辈”这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忍不住轻轻问道:
“这倒怪了。”
西门鸥接口道: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我心里也是吃惊,不知道他怎会知道我姓名来历,那知道他根本不容我答复,便又接口问道:
‘阁下但请放心,令爱安然无恙!’
他语声冰冷,语句简单,然而这简短的言事却已足够使我更是吃惊,连忙问他怎会知道小女的下落?”
柳鹤亭双眉深皱,心中亦是大感不解,只听西门鸥接道:
“他微微迟凝半晌,方自说:‘令爱已从我学剑,唯恐练剑分心,是以不愿来见阁下。’
我听这孩子为了练剑连父亲都不愿再见,心里实在气得说不出话来,等到我心神平静,再想多问他两句时,他却已一拂袍袖,转身走了。”
柳鹤亭暗叹一声,忖道:
“此人行事,还是这般令人难测。”又忖道:
“他之所以肯称人为‘前辈’,想必是为了那少女的缘故。”
他心怀不禁升出一丝微笑,但微笑过后,他又不禁感到惆怅的悲哀,因为他忍不住又想起陶纯纯了。
西门鸥歇了口气,接口说道:
“我一见他要走了,忍不住大喝一声:‘朋友留步!’
便纵身追了过去,他头也不回,突地反手击出一物,夜色中只见一条白线向我胸前‘将台’大穴击来,力道似乎十分强劲,我脚步只得微微一顿,伸手接过了它,那知他却已在我身形微微一顿间,凌空掠过十数丈开外了——”
他微喟一声,似乎在暗叹这白衣人身法的高强,又似乎在埋怨自己武功的低劣,方自接着道:
“我眼看那白衣人投入远处黝黯的林木中,知道追也追不上了,立在船舷,不觉甚是难受,无意间将掌中的暗器看了一眼,心头不觉又是一惊。
方才他在夜色中头也不回,击出暗器,认穴竟如此之准,我心里亦是十分惊佩。
如今一看,这‘暗器’意是一张团一起的白纸…”
柳鹤亭微微慧首,截口叹道:
“论起武功,这白衣人的确称得上是人中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