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和尚呵呵笑道:“自知该死,为何不接受本座的条件?”
一无老和尚仍然是低低地说道:“少林一派之清誉,十数年来,蒙羞不浅。老衲身为少林第二十七代掌门人,难辞其咎,不但无以对历代祖师,尤其无以对二十年前下落不明的掌门师弟。百罪不赎其身,老衲自应一死。但是,老衲十数年来苟活偷生,就是为在今朝。施主你说老衲如何能接受你那两个条件?”
宗岳一时间心神一震,几乎坠下树来,他心里连声暗暗叫怪:“怎么?又出来一个掌门人?天下竟有这等怪事?”
想到“怪事”二字,立即又想到自己在终南被毒的一幕,心头一阵紧张,眼睁睁地看着场内的变化。
黄衣和尚一顿手中禅杖,纵声大笑道:“老秃驴!想不到你真还有一股傻劲,居然埋名十数载,就为赶回来较量一下,这样倒好,省掉本座派人寻找,自送上门,求之不得。本座倒要瞧瞧十数年前的手下败将,如今能接得住几招。”
一无老和尚不动声色,只是依然缓缓地说道:“施主此言差矣!老衲虽然偷生十数载,此来并非为了拚个高下生死,而是希望施主能够回头是岸,接受老衲两点之请,老衲愿以客礼相待施主,恭送施主离开少室-,十数年来的一笔旧账,都可以一笔抹之,不去计较。”
黄衣老和尚雷鸣似地笑了一阵,指着灰衣老和尚说道:“好啊!本座提出两个条件,老秃驴你也提出两个条件,你这倒是有心有意,本座倒愿意先听听你的两个条件是什么?”
一无老和尚顿时单掌立于当胸,宣了一声佛号,抬起头来说道:“老衲这两点请求,在施主而言,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真是惠而不费之事。可是对老衲而言,却是一了十数年的心愿。”
黄衣和尚嘿嘿冷笑不停,又指着一无老和尚说道:“老秃驴!你休要拐弯抹角,有话快说,只要说得本座高兴,说不定本座真会大开方便之门。”
一无老和尚点点头说道:“施主当年以一武林人士身份,恃技独闯少林,挟毒战胜老衲,使少林寺千余弟子遵约束手,老衲恬颜偷生,远离少林,只道少林寺从此没于魔劫,沉沦武林,没有料到施主竟然落发为僧,而且自领少林掌门,成为少林二十七代掌门一统大师。施主以一在家人,竟愿落发而侵占少林,行为矛盾,令人难解,施主可否应老衲之请,将其中原因稍作披述?”
宗岳在树上听到一无老和尚这番缓缓说来,而语句有力的话,心头掀起再一次震惊。他暗暗忖道:“原来少林本院出了这等大事,掌门人竟然为人挟毒逐走,而且这事又是紧接在百了禅师死在十绝谷之后发生,少林派真可说是厄运当头了。”
宗岳此时急于要知道真象的心理,几乎已超过于一无老和尚,他凝神敛气地等侯着黄衣老和尚的回答。
黄衣老和尚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说道:“这第一个问题很好解答,你再说第二个问题吧!”
一无老和尚接着说道:“请问施主究竟属于何门何派?施主真正大名,希能相告。”
黄衣老和尚闻言大笑说道:“老秃驴!你这两个问题本座都可以告诉尔。第一,少林寺让你们这些秃驴把持得太久了,加上本座动极思静,很想当当和尚,所以本座就赶走你,干了这个掌门人。至于本座原名是谁?老秃驴!亏你还是个和尚,你难道不知道『出家不言在家』这句话么,你问本座原来姓名,问得好没道理。”
这一派强词夺理之言,听得宗岳暗暗怒火中烧,几乎就要现身出来,伸手管个不平。但是,一无老和尚却于此时又宣着佛号,朗声说道:“老衲念在施主能够十数年落发,穿上佛门衣,礼拜三宝,故而一再度化施主,能够觉悟当年之非,勇于孽海回头,不料施主执迷若是,存心为难少林,老纳纵有佛心,也难为施主担待了。”
黄衣老和尚顿时一翻大眼,眦牙狞笑,说道:“老秃驴!你躲了十数年,如今出面,自然要抖露一番,本座成全你。”
言犹未了,右手一扬,黑黝黝的铁禅杖,随手疾起一点,其势疾如闪电,直逼一无老和街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