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青不肯施出杀手,对自己真个存有同门之谊,倒也将这狼子豺心微微感动。
独孤生哈哈一笑道:“师弟身手也够超绝,尤经你似已密宗真传,这倒是一件难求奇遇,日后再相聚时,你可得把这番遭际说与我听。今日你们在我这地穴中留处太久,也该回去歇息了。那太行六雁及瘦叫花,我即刻传令释放,他们自会寻路回去,你们不必久等,我这里以仙乐送客了!”
说话之间,隐约响起一片悦耳的音乐,惟是曲高绝怪,颇为邪僻。
大殿中又袅弥漫一片弥绿雾,独孤生带笑举手示意道:“师弟,望你能三思为兄之言,数日之内,为兄将亲访师弟,再说皈依本教之事,你这两位朋友,也希望你能为我说服。”
随着话声,绿雾渐浓,终是将万灵公子独孤生隔绝于浓雾之中,不复可见。
大殿中又风雷之声大作,一阵强烈震撼之后,侠青、凤英、石九令三个同感脚下又有冉冉上升之势。
少顷,三人同觉足下震撼已停,鼻端吸入清新空气,依稀竟有微风拂面,约半盏茶工夫扣,绿雾渐散,三人发觉已置身在空旷的山坡上。
再一打量四周,却是距离那“乱坟冈”已有数里之遥。
时已正午,算来三人困在那奇险的窟中,已是一夜有奇。
三人如从梦幻中醒觉,不知独孤生所说释放太行六雁及瘦丐常力之语,是否属实,但势又无法再重入地穴探寻,遂决定且回京师再说。
一路上,三人不断议论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对这侠青师兄万灵公子独孤生的武功及行为都觉奇凡难测,尤其对这地窟之中的机关重重与许多魔幻的术法,大感惊惑。
谈说之间,不觉略经一个村镇,三个经一夜折腾,到这时,才感到腹饿口渴,且就路旁所见最大一家酒肆中入座打尖。
他们三人,一对华服俊美的少年男女,再加上一个鹑衣百结,头发如蓬草的小叫花,同坐一起,看起来未免不论不类。
凤英女性本即心细,最先想到的这一点,心里料想入座之后,必然要引来不少诧异好奇的目光。
那知,出乎凤英意料之外的,除了三两个座位上,有人向他们三个略略打量一下而外,其余满座尚有十余桌客位上并无一人向他们三人望来。
凤英诧异之余,细一打量其余客位,才发觉那原来的酒肆之中,已有更吸引之处。
紧靠里面一桌,分座四个客人,单就形貌来论,这四人已足够惊世骇俗了。
向东一个极为矮小的人,高不满三尺,乍眼看见,还以为是个小童,可是头上束髻的长发已是雪也似白,而且四肢和身体的比例很平均,并非幼童的身量,该是个特别矮小的侏儒。
不过,这矮小的侏儒,却非同一般矮人那般懦弱,浓眉似剑,斜飞入鬓,面方口大,气派极其威严,而且煞气极重。像是个时时君临人上的人物,身上那装束,不僧不道,非胡非汉,奇异得很。
与这侏儒对面一人,却是个奇肥胖大的奇丑老妇,麻面塌鼻,一头红寒鲜德的怪发,却有着一对湛湛发绿的双目。
这一双灵活慑人的眸子,若生在一个妙龄绝色少女脸上,怕不是夺魂摄魄,令人“只求秋波一顾盼,甘为卿前万世奴”
可惜却配在这丑恶的脸一亡,即是如此,仍不减双眸的神韵,不过徒增见识者深深惋惜而已,这美目肥大丑妇是一身苗人服饰。
苗妇左首,则是一个假瞎子。何为假瞎子?原来此人一双目眶奇大,便白珠多而乌珠极少,他又经常把乌珠隐起,所以活像瞎子。却又不是真的瞎,是以名之为假瞎子。
假瞎子一双大眼,上覆白眉欺霜,却配上一个尖顶如卵的可笑滑稽的怪头,身子细长,枯瘦如竹,比那星宿海枯竹叟不差多少。
那另一人,则是一个全真道人,若说普天之下,见到个把个游方道士,何足为奇,但这道人也自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