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失传已久的心法:“心魔指路”
白斌的身形倏然斜偏,但见他的腰身一俯,人已反转到李淡如的后面,九十九剑连成九十九条纵横交织的芒雨流电,狂卷急泻!
那条透着蓝汪汪寒光的手臂,便在李淡如的贯力振挥中倏而幻作一面怪诞又不定形的光网,奇快无比的反兜上。
于是,密集有如正只放花炮也似的金铁撞响,便恁般急骤的敲进人们的耳去膜中。
李淡如再度跃腾上升,十六个筋斗翻滚在十六个不同的角度上,筋斗俯仰的过程间,蓝衫缤纷,锐气如啸,彷佛囊括了天地般,将她翻滚的点与线相连威面,削割似的劲力凌空下压!
不分先后,她指间的两枚金色戒环也“铮”然分向左右飞去,只见光芒倏闪,亦已撞向了敌身。
这种高深的武学现露是繁复的,细致的,残酷而又狠毒的,不予敌人一丝一毫廻转的余地,不容对方有一丁点兄思维喘息之机。
白斌双臂倏伸,原地旋廻,一抹弯弯曲曲的,银白莹灿的影子,宛如鬼魂的诅咒般凄厉的现在晨空中,怪异的是当这抹剑影甫一出现,整个目力所及的空间便完全眩着它的影子,跳动的,飞旋及纵横的,起落的,那么精怪似的充斥在人们的瞳仁内,像一座一座山,一波一波狼,像滚动的云,呼啸的风,像千百张狞笑的鬼脸,像屈死者伸展的尖利十指,一下子使天地全迷蒙了,使见着的人心神全惑荡了。没有尖号,没有惨嗥,在一切幻影光芒的闪动中,两条人影电似的分开,只是,白斌是飞跃过去的,李淡如是横扫出来的。
哀悲的哭叫声,沈傲霜扑向了李淡如,她在一利间看见了这位功力绝世的师父浑身血迹,也看见了那袭紧身武士衣上清清楚楚的十九个血洞!
而白斌,白斌正疲乏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用伽蓝剑轻轻敲击着嵌在他左膀的一枚金环,剑身敲击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叮”轻响来,他的头巾凌乱,衣衫绉揉,更有几处破裂开来,但是,他却是那般洒脱,那般自在,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幕与他丝毫没有关系一样。
李淡如痛苦的站起来,全身更不时兴起一阵阵的痉挛,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楚她使用的兵刃——那是一样极为怪异的兵刃,像一只手套般与肘齐,通体闪亮着汪汪流灿的暗蓝,前端只有半尺长短,却形成削扁锋利的半圆刃口,这玩意全为薄钢打造,又犀利,又霸道,十足是件要命的家伙。
很多人未能亲眼目睹李淡如这件兵刃的实体,但很多人却知道它的名称——“镌命铲”
然而“镌命铲”也有它无法镌镂敌人性命的时候,这一次,李淡如栽了,栽得惨,找得恁般血肉狼藉!
在四周一片僵窒的寂静,白斌乾涩的咽了口唾沫,沙哑的说道:“前辈,还要继续下去么?”
以李淡如的伤势来说,自然目前是无以为继了,她并不激怒,更不冲动,仅是痛苦的吸了口气,撑持着艰辛的回答:“白斌,我一生只尝过两次败绩,这两次都是你父子之手,我曾对申无咎的武功作过深刻的研究,但这次你施展的似乎大有出入,你可以告诉我招式名称么?”
白斌疲乏的道:“义父自归隐以后,把他本身的武学,作了一次大的修改,也研创了许多新的招式,这招——‘刃叠浮屠’便是新创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很抱歉,前辈,主动的不是我,你并没有给我第二条可行的路。”
点点头,李淡如吃力的道:“你说得对,我并没有给你第二条可行之路…白斌,但你记住了,我会再找你们父子,那时,我仍然不会给你第二条可行的路…”
白斌笑道:“这个冤仇,我实在感觉结得太寃。”
李淡如身子摇晃了一下,面孔又连连扭曲,她咬着牙,显然在竭力忍受着什么:“世上有很多事…白斌…都不是我们所乐意的…可是我们都不能不做…你明白么?”
白斌低沉的道:“是的,我明白。”
又吸了口气,李淡如挣扎着道:“未了…我要告诉你…今天的挫败,我很甘服…因为我们彼此凭仗真本事…没有取巧,没有虚诈…艺差一着,便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了…”
以难缠享誉武林的“无定飞环”居然在一个后生晚辈面前说这种话,使白斌感到惊异:“你很大度,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