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酒馆里就有卖的，我去买。要不要茶？”

“荷衣，我错了。”他忽然抱住了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

“要…”

慕容无风的屋雅洁可喜，一如他的人。她旁远一个不显的矮几上，放着几卷书，紫檀木笔架上的几枝笔，虽常用，也洗得发白。

“洗好了，我抱不动你，你得自己从桶里爬来。”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然后她又掏两双只有手掌一半那么大的小鞋和小袜，得意地：“还有这个，也是我的。”

“真的不会。”

“药在这儿。”她将药他的嘴里，递给他一杯。

这屋虽不大，一趟打扫下来，他只怕也要大汗淋漓。

“知了。”她吐吐。

“我这只蜗，是不是已从壳里爬来了？”他苦笑。

“你抬抬，”他指着她不远的一房梁：“看见那木梁了么？”

“你怎么啦？”她连忙扶住他。

他又生怕别人以为自己不能料理自己，愈发得更多。

她一气，开始享受着这一生中难得的温馨早餐。

“没有。”他淡淡地。

“他们真的要去天竺？”

那衣裳很小，一针一线却得极其认真，总算是左边和右边的袖没有装反。但针线又细又密，显然比那“蟑螂”算是步得多了。

“看见了。”

“那两个人，你真的杀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她终于敢问了。

那茶泛着香，胡饼已切成小块，又松又脆。

“现在舒服些了么？”他坐在榻旁，微笑看着她。

“为什么？”她有些吃惊，却似乎在意料之中。慕容无风平时不会杀人，愤怒的时候，就很难说。若是不计手段，他要杀一个人，只怕比荷衣还快。

他：“没有，我只是想快些忘掉他们而已。”

她不禁笑了。这人是怎么了？明明行动不方便，偏还要时间这些琐碎的家务。

“不会…。”

她微笑不语。

“糟了，还没吃早饭呢。我煎去。”

他看着看着，忽觉一阵一阵地发昏。

“我饿…”

“渴么？我去给你泡茶。一大早幺喝了那么久。”

“别张，不会有事的。”她握着

他的脸都吓白了，抻过手，扶着她的腰，：“这个时候不许你用轻功。”

“你若溜了，我就吊死在那里。”

“好吃么？”过了一会儿，她将盘上的东西席卷一空，他才问。

“不会。”他笑了笑，柔声地安：“她会很健康的。”

他抛下这句话，转动椅走了。

“无风…你别吓我。方才洗澡的时候你老摸我的脉。这孩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脸刷地一下变白了：“他在肚里很乖，动…动得也不多。”

“真的不会？”

其实他心里连一把握也没有。孩只有生来才会看得来。

“你还伤心么？为你父母亲的事情？”

她忽然手脚发凉，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救过你。那一次你从悬崖上下来，他们…他们总算还在下面准备了一条船…”

“你背负得太多的东西不是过去，是你自己。”不知为什么，她也跟着叹了一气。

“那你是不是已原谅了他们？”

“嗯。”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

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他叹了一声，摇了摇：“他们的痛苦，随着他们自己的死，都已消失了。而活着的人，不该为过去的事情背负太多。”

你若说他累，他偏要说自己喜，那是勤快。

“不吃，我要吃胡饼。”

话音未落，荷衣手扶桶沿，一眨功夫便从桶里了来。

“至少临走的时候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孩…无论…无论是什么样，他将来都会找到自己的快乐。”

“趁吃罢。”他扶着她坐了起来，还在她的腰后垫了两个枕。

“老兄，人生苦短啊。”这回到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撑死啦。”她笑。

她的肚虽然很大，得还是很，很快，落地却轻得好象一片羽。

桌永远得一尘不染。床上的被也叠得整整齐齐。

“是个女孩。”他轻轻地：“你别担心。”

“她生下来，会…么？”她战战兢兢地问。

她躺在床上胡思想，慕容无风已然端着个托盘来了，将早餐放到床边的矮几上。

她躺在榻上，上搭着一块薄毯。慕容无风拿起梳，替她将一长发梳得整整齐齐，然后用一块布包好，放在一旁。

就算是一个女孩的闺房里的被，大约也没有他叠得规矩，叠得讲究。

“没事。”他，心却无端地砰砰。

动。”说罢，他开始洗她的，洗得愈发一丝不苟，好象她是一只刚从泥地里来的白萝卜。

总之，他就是有和自已过不去。

她很少看见他笑。他就算是很兴，也很少笑。但他的心情，荷衣却可以立即嗅来。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想了想，怕勾起他的心事，便：“无论如何，她至少还是活的。”说罢，便又喜滋滋地掏包袱里自己跟隔大娘学着的几件小衣服，：“你看，给她穿的，好不好看？”

殊不知为了持自己的洁癖，慕容无风是从来不怕麻烦的。

他正准备走，又折了回来：“荷衣，趁我去这当儿，你不会溜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