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一拧,手指纤纤地按住他的左眼,仔细地瞧了半晌,又去检查他的右眼。
衣服的芬馥,鬓发的芳香钻入鼻中,气味虽是宜人,而自己的脑袋被人家这样摆弄却大为不爽,唐潜心中不禁连连叹气。
“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检查完毕,顾青衣放开手问道。
“出生七个月。”
“七个月的时候就得了病,现在才来看,你父母早干什么去啦?”
“有事出门了。”
“想开一点,这病没什么希望。”顾青衣道。
旁边一群女人唏嘘开来。
“可是我还是愿意听听吴大夫的意见。”唐潜淡淡道。
“没关系。你在这儿等着罢,不会等很长时间的。”看着他一双虚幻的眼睛,顾青衣的口气缓和下来,又对一边的唐芃道:“你呢,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唐芃愁眉苦脸地道:“我…我有心病。心病你们治么?”
“只要是病都治。说说看,什么心病?”
唐芃想了想,道:“相思病。”
他这一说,旁边的女人们都嘻笑了起来,道:“这位公子好生有趣…相思病也来治。从没听说过啊。”
顾青衣一脸肃然地道:“相思病当然是病了。《云梦炙经》上说,相思病有两种:一种是双相思,也就是你爱她她也爱你;一种是单相思,光你爱她她不爱你,你是哪一种?”
“只怕是单相思。”
嘴里虽这么说,唐芃在肚子里一个劲地闷笑。
顾青衣叹了一口气,道:“治双相思呢,法子不少,治单相思的法子却只有一种。”
“哪一种?”
“你死了那份心就好。”顾青衣款款地道。说罢帘子一摔,到内屋里去了。
听着帘子哗哗乱响,唐潜知道顾青衣心中不快,不禁皱起眉头对唐芃道:“你不要老是捉弄人家女孩子,行不行?”
唐芃呵呵一笑:“我说她很凶罢,你还不信。她刚才那样子,只差没把你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唐潜淡淡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大夫看病都是这样子,我早已习惯了。”
“吴大夫就不这样,她是个顶顶温柔的女人,对吧?”
“差不多是罢…”唐潜想起右腿上的刀疤,神秘地笑了。
“掌灯罢,青衣。”吴悠净了净手,拿汗巾擦了擦额上的汗,对青衣吩咐道。
灯点亮了,她开始收拾桌上凌乱的医书和纸笺:“今天的病人都看完了么?”
“还有最后两个。不是什么好鸟儿。我看他们是存心来捣乱的。让他们在外面等个够罢。”青衣道。
“哦!”吴悠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她的医馆里一向很忙碌,却从没有人捣乱。不过都是些老弱妇孺而已。
“两个高个子男人,长得倒不错,其中一个是瞎子。”
她的心忽然间“砰砰”乱跳起来,颤声道:“是么?你…你去叫那个…瞎子进来。”
青衣答应着出去了,走到门口,又被吴悠叫住,道:“你先问他…是不是姓唐。”
“他说他姓唐…”
“我自己去好啦。青衣,你来替我收拾东西。”她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病人都走光了,为什么我们还要等这么久?”唐芃眼看着最后一个病人带着孩子离去,不禁有些心烦意燥。
“上次咱们去吃的那家羊肉羹饭,味道不错吧?”又等了一会了,唐潜忽然道。
“是啊,一会儿咱们再去吃。”唐芃道。
“唐芃,你饿了。”
“还行。”
“你饿了,现在一定要去吃饭。”唐潜脸上一副启发的表情:“你还年轻,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唐芃瞪着他,突然摇头叹道:“连一次学习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就算是饿,也被你气饱了。”
“咚!”他听见门被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