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穷神：“什么地方复杂混？”

金钟大侠目光微微一直，活似两无形的钩绳一般，搭牢了这位海棠姑娘，两跟着后者的举动而移转，眨也不眨一下。

只要肯银，天大的纰漏，也能化解净。

大穷神：“所以，江湖上一般人都说这老和尚一片佛心，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我要饭的却认为这老秃驴是和稀泥混日的废！”

风月场所中，争风吃醋，动刀杀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弓展不禁：“您老这一观，晚辈完全同意。”

金钟大侠如今就在领略这滋味。

大穷神眨了眨：“这话什么意思？”

弓展笑：“那位海棠姑娘阅历过人，武功想来亦必不弱。您去第一楼找她，如果装不像一副迷迷的样，一定难逃她的慧。如果被她识破您老的真正用心，到时候是祸是福就很难说了！”

金钟大侠当然不肯放弃原来闻的地方，而去闻那条绢帕。

没隔多久，那位海棠姑娘悠然笑掀帘而人。

夜静更，蹄踩在石板街上，发清脆而有韵律的回响，这情景本已透着一悠然古趣，如果在帷帘低垂的车厢中，你怀中又搂着一个一般的女人，那该是一什么滋味？

主人是位华服少年，仆人是个格壮健，像有骏气的楞汉。

金钟大侠在这方面手非常大方，他递给烟虫老六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又另外给了一百两银的小费，只不过一霎工夫，楼厅中便已打扫清楚，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到梅字八号客房，金钟大侠的脸很不好看。

烟虫老六有为难：“这个…”

“好，去叫她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弓展大笑：“只要前辈有把握应付得了那个女人，那还有什么话说？”

烟虫老六知趣退。

这两名阔主顾是一对主仆。

大穷神：“可不是吗？你说他是个好人，是指他没有过坏事。可是，你倒说说看，他这一生中，好事又了几桩？”

所以，当金钟大侠起抄起那如意，离座走向他们三人时，他们居然未能从兵刃上认金钟大侠的份。

弓展笑：“如果您老以为这是一好机会，这机会还多得很。”

海棠指指车车厢，吩咐那两名汉：“赶快城上船，送总坛胡护法施法，迷魂香的效力，大概可以维持到后天落日时分。”

弓展：“什么机会？”

他们很快的了第一楼，坐上一辆候客的车。

在第一楼的梅字大厅里，无论你手多么大方，无论你多么中意你叫的女人，你能的事，只有两件，调笑、喝酒！

弓展笑：“气话作不了准，批评一个人，要有事实据。你认为无为大师的为人，有那一受人非议，值得批评的？”

这是一个新的诱惑。

满挑逗的声音，使他产生了很多联想，这联想，使他生理上产生了极为激烈而快速的变化。

金钟大侠面孔一沉，正想发作，海棠姑娘忽然抢着：“老六，你听古老爷的，去回薛大爷一声，就说我不舒服好了。”

大穷神静静的听弓展述说完毕，忍不住轻轻叹了气：“上次我不是说过了么，谁要他妈的再喊我江某人是江河五奇中的人，我要饭的就他祖宗十八代！”

“那么——”烟虫老六沉，一边偷看客人脸：“小的把本楼几个的，都叫过来，让老爷亲自瞧瞧如何？”

烟虫老六望了海棠姑娘一.期期地“三号客房的那位薛大爷，今晚已经把海棠姑娘定下来了。”

庵前不远，有条小河，上建石板桥，为必经之途。

只不过往来者皆为城中富贵人家，多半有仆妇随从，香烛供品，自备齐全，桥那名小贩，一担横陈，如同虚设。

刚才这一仗，在他说来，虽然只是刀小试，但显然已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兴致。

吆喝完了，他才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弓展：“送去什么地方，她没有明白代。只听好像准备送他们总坛的一位什么胡护法施法，路程好像还不近。”

弓展笑：“晚辈那敢说不敢？只不过有儿替您担心而已。”

“噢，那是海棠姑娘。”

烟虫老六看了金钟大侠那付猴急相，心中暗暗好笑，脸上神却装得诚恳无比。

因为那三位客人“荤”得厉害，海棠便放狼形骸，唱说打骂齐来。而今，一转碰上这位尽内心“猴急”面上却又“放不开”的金钟大侠，这位海棠姑娘居然一下又变成了一个就还推的大闺女。

弓展沉了片刻：“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情势好像愈来愈复杂混了。”

由于庵中香火并不兴旺，附近一向甚少摊贩设市，大约三四天前，庵前桥畔，忽然多了一名零售香烛果的小贩。

海棠媚笑：“好闻不好闻？”

金钟大侠埋着，嗅个不停：“好闻，好闻极了！”

房外忽然有人冷冷接：“姓薛的已经来了。”

大穷神：“刚才你说第一楼的那个女人，她派人把姓古的送去了什么地方？”

大穷神两又瞪大了一些：“担心？你小以为我要饭的也是古一豪那一货？”

大穷神哼哼：“你以为丐帮弟都是天生的柳下惠？这方面用不着你小心！”

而一个男人真正有兴趣的事，却往往是这两件事以外的第三件。

“就一个人，你伙计看着办好了。”

金钟大侠。

金钟大侠听得周舒畅，豪气大发。好像自己继当年力克七星剑和东风先生之后，又一度成为天下人瞩目和赞叹的大英雄！

大穷神：“这话怎么说？”

海棠姑娘嫣然一笑：“去一个你想像不到的地方。”

车终于慢慢的停下了。

金钟大侠则满脸紫胀，几乎连一双球都已变了颜。

接着，蓬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三条彪形大汉，横刀当门而立。

弓展笑：“你是指‘无为’？”

“老爷要些什么洒菜？”

金钟大侠的右手，很快的就搭上了海棠的香肩。

大穷神：“一路跟下去啊！跟到了地，一切不就都明白了吗？”

那是一什么地方？

今天，也是合该那小贩走运，就在那小贩双目呆望河，意兴萧索之际，忽然来了两名阔主顾。

金钟大侠：“去什么地方？”

他的变通方法，是将手帕拿过来，摊在她的脯上，然后将面孔埋在双峰夹峙的谷地，尽情的享受那，腻腻，五味调和百味香的郁香酥之。

金钟大侠手一挥：“去告诉那个姓薛的，要他另外找一个。”

因为，彼此间的武功差得太远了。

好像来这里喝酒的客人，不论对方胃如何，她都能适时为对方献上一合乎对方胃的“菜”

金钟大侠当然不会拒绝这项建议。

他嘿了一声，昂然：“对，这不关你的事。那个姓薛的如果不服气，他可以直接来找老夫算账！”

然后，他本人陪笑挨过去，请安、问好。

海棠姑娘斜躺在他的膝盖上，手里不停地在缠着一条绢帕。

“第一次来？”

金钟大侠的如意尚未完全施展开来，三个汉便告刀折人亡，一一了账。

酒菜摆好了，烟虫老六打算带着两名伙计离开。

他朝海棠姑娘招招手：“海棠，你过来。过来见见古老爷。”

比一般年轻人都健康得多。

海棠送上那条绢帕，笑：“你闻错地方了，香气是这条手帕上发来的，你要闻就闻个够吧！”

金钟大侠摇。

“只要您老兴致好，今晚跑一趟第一楼，我担保那位海棠姑娘一定不会令您老失望。”

大穷神：“施法？”

直到烟虫老六过来向他请教称呼，他这才回过神来，发觉了自己的失态。

烟虫老六搓搓手“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不一会，酒莱止来了。

烟虫老六似乎没想到海棠姑娘也会说这不合楼规的话，忍不住以带着几分责备之意的语气：“如果薛大爷不答应怎么办？”

金钟大侠：“怎么不妥当？”

弓展笑：“你这也未免太偏激了一。撇开断人萧飒，七巧夫人柳淑贞，和金钟大侠等人不谈，至少那位无为大师，就无可议之。”

海棠姑娘在金钟大侠怀中又倚了一，撒似的：“这个你不必担心，不发生什么事，自有我们古老爷负责。”

他几乎一便看这个看上去双颊红得像有发烧的老者，是个肯银的阔客人。招待这客人，是他的拿手好戏。

大穷神瞪：“你小以为老夫不敢去惹那个丫？”

海棠低。

“梅字席，状元红！”

正常的男人，都不难听得这是一暗示；她说你想像不到，真的意思，便是说，你应该想像得到。

慈云庵虽说香火冷落，但也并非全无善男信女光顾。

他的年纪虽然不小了，但他非常健康。

大穷神：“胡矮说没有，但我始终不相信那个假尼姑真的离开了长沙城。”

海棠姑娘走下车，台阶上的两扇黑漆大门，随即无声开启。

三四个小丫，走灯似的，送上银烟台、巾、瓜、糖、果。

金钟大侠不悦：“这个怎样？”

金钟大侠忽然轻咳了一声：“伙计，酒菜到此为止、你不必再来伺候了。”

金钟大侠低下去嗅她的：“唔，好香，这香味是那里来的？”

这一场混战乏善可陈。

他思索了一会儿，皱皱眉，又：“可惜你老弟经验不足，不然这倒是个大好机会。”

大穷神哼了一声：“我看那老秃驴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弓展：“那位妙果尼，也未见现？”

城北慈云庵，修竹环绕，景极为雅静。

弓展笑：“晚辈担心的，正为了您不是。”

（四）

房中，海棠姑娘羞低如故。

“那还有什么话说？这位海棠姑娘，是本楼的第一块红牌。容貌好，材好，肤好，人长得标致不算，歌更是呱呱叫，论年纪才不过十八岁。”

在烟虫老六的暗示，以及吆喝之下，梅字八号客房登时闹了起来。

三个汉的三把刀，在一般江湖人面前，也许还能发挥一威力，如今不巧碰上了金钟大侠的如意，他们就只有自认倒楣了。

于是，他将这位客人领了梅字大厅，八号客房。

两名劲装汉，像幽灵般窜了来。

“不必那么麻烦了，刚才这楼上唱《五更相思》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梅字三号客房里，三名客人叫了三个姑娘，海棠便是其中之一。

换一个地方，而且，是一个你想像不到的地方。

金钟大侠听得不住，连耳朵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一个健康的男人，一旦有了这生理上的变化，这世上大概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去顾虑的事情了。

烟虫老六躬：“是！”金钟大侠又咳了一声：“这位海棠姑娘，今夜就留在我这里，若有其他客人叫局，你们替我设法回绝，不多少费用，全由我这里开销。”

烟虫老六苦笑了一下：“本楼的规矩…”

接着，他又伸长脖，压低嗓门儿，陪笑：“老爷在这儿有没有熟姑娘？”

弓展喝了酒，转变话题：“这两天胡矮监视的慈云庵有没有什么展？”

这三名大汉，看来都好像有了七分醉意。

大穷神摇摇：“没有展。庵里的几个尼姑好像有了预，这几天烧香、拜佛、念经，规矩得找不一丝病。”

海棠姑娘善解人意，偎着他。轻柔的：“时间也已经不早，我们离开这里，另外找个地方喝几杯怎么样？”

战事来得兀突，结束草率。

烟虫老六的形容一也不夸张，这位海棠姑娘，果然人如其名，得就像一朵鲜艳的海棠。

大穷神：“别的不说，单他那个法号，就该打一百大板！”

大穷神搔着耳：“好好的，又不是张天师，施什么法？听起来真是有邪气。”

烟虫老六虽然一脸病容，好像一付没睡醒的样，但一双睛却是其尖无比。

这名小贩材矮瘦，脸有菜，一破旧的大凉帽，因为生意清淡，经常抱膝假寐。

“人长得怎么样？”

弓展皱眉：“在凤萧府的血案，长沙颜府的窃案，以及慈云庵一尼的底细都还没有找一眉目之前，三湘第一楼突然又了个份可疑的海棠姑娘，居然敢向金钟大侠这样的人下手，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之至。”

弓展：“是的，我也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搂着海棠姑娘，恨不得这辆车立刻就能变成一张床。

烟虫老六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立即转向门外传呼下去。

他喝了酒，接着：“家人‘无为’，本来是无可厚非。但要如果练成一武功，参与江湖恩怨，以‘无为’来‘独善其’，就大大的值得商榷了。”

烟虫老六忙着指挥伙计们摆列酒菜，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心底却不由得暗暗佩服海棠姑娘应付客人的本领超。

“这位就是海棠姑娘。”

烟虫老六故意拉开嗓门，先吆喝了几声，表面上是要上菜的伙计小心碗盏，其实是通知客房内的客人和姑娘暂时收兵。

“噢——噢，敝姓古。”

海棠笑，踩着碎步走了过来，叠手前，微微一福，喊了声老爷，然后便在金钟大侠边文文雅雅，羞答答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