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女孩子练的吗?你说,你把裹脚布扔去哪里了?”袁氏气得咳嗽了起来,半晌后望着林山石道:“她把…把自己的裹脚布全部挂在江东桥上了。”
林山石不拘小节之辈,也闻言一震。这漳州府大半宋末移民,多为中原冠冕之后,最是讲究礼法森严。一个女孩子家,把自己三寸金莲上的裹脚布挂在漳州府最繁华的古桥上?这也太惊世骇俗了。这传出去还要不要脸?
林山石变了脸色道:“有这事吗,希娣?”
林希娣道:“冬天太冷了。那大桥栏杆上石刻的小老虎也该冷了,我是给它披上些衣服。”
林山石猛地扬起了巴掌,希娣毫不畏惧,侧仰着头斜瞪着他,还翘起了嘴巴。林山石只好把手轻轻放下,对着袁氏焦急道:“那你收回来了没有啊?这丢林家的祖宗啊。”
袁氏道:“我哪里有脸啊,江东桥上围了大群的人,都是些无赖痞子,登徒狼子,议论着谁家的女人这么不要脸,还有人拿在鼻子前嗅了嗅。你说,你让我怎么敢去拿?怎么有脸拿?我还是死了吧,就一个女儿还教成这般模样。”
林希娣道:“什么叫登徒狼子?他们凭什么说我不要脸?”
林山石搂过发抖的妻子,气乐了,道:“好了,好了,女儿还没有明白事儿,我晚上去桥上收回来烧掉就是了。希娣也该乖乖听话了,等及笄后,就要许个婆家了。你也不小了,别每天舞刀弄剑的。”说完了之后,心里有些懊悔,也怪自己,一直把她当男孩看,传她这么多功夫,心都野了。
残月如灯,染得墙角腊梅似雪。
两人回到房间,袁氏刚吹了灯,林山石就把她压在身下,一番“卧虎功”后,袁氏道:“为什么总是怀不上孩子?要不你找个妾吧。”
林山石正迷迷糊糊,道:“好啊。”
袁氏闻言大嗔,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丈夫的腋下的小肉,只是轻轻一拧,就让林山石嗷嗷小叫。这一招揪小肉,虽然无门无派,是妇人寻常手段。但任你有千般功夫,万般手段,少林也好,武当也罢,通通无用武之地。袁氏道:“你想得美,想娶小妾,你买得起那么多醋吗?”
林山石道:“我哪敢啊。要不是想把这白鹤拳传下去,有没有儿子其实也没多大事。这天下姓林的多了,就我那村子里,六个叔伯也都有后人。只是这鹤宗本就是少林很小的拳种,传到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人练全了。师父已老,传不下去罪孽就大了。”
“你就不想有个后——假话吧。”袁氏说完之后就偎在男人怀里,柔声道:“我的爷,你还是别找小妾了。这才过了多长的好日子啊。再说哪个女人像我对你这样实在啊,你那么穷的时候,我都跟着你。你老了还是要我照顾你的。你就吃得惯我做的五花肉滑——对了,咱爹叫你去做古一粮仓的总教头,你想得咋样了?”
林山石愣了愣道:“算了吧。少林高手给权贵看门护院,这事做不得。况且又是朝廷的粮仓,做个这样的差事,官不算官,吏不算吏的,还得迎来送去,给旗人点头哈腰,我大好男儿也做不来。”
袁氏嗔道:“你金贵。这可是十九两银子的俸禄啊,春秋两季按时发给。都跟县里的黄主簿差不多了。我爹可也是托了关系的。听说八卦拳周驼子、太极门陈爷都准备找关系领这差事。你真的不去?你不是还想再置五亩田地,接你师父过来养几天老?这多干几年,就不差银子了。”
林山石有些心动,就道:“十九两,真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