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能与一个相当的对手论剑,是此生最大的乐事,无论生与死,快乐的!”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道:“你呢,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张昌宗也叹口气道:“本来我也是这样的人,可是父王大概不愿意我步他的后尘,所以在我十八岁时,把我送到中原来帮媚姑的忙,而今一磨二十年,百事劳形,已把我的锐气磨尽,我对剑技也许仍有兴趣,却已无法成为一个剑士了!”
“你的剑法据说也是当世无二了,还不能算是剑士!”
“剑士与剑技无关,一个人要把毕生投于剑,忠心事之,至死不二,在他的一生中,没有比剑更重要的事,这才是一个剑士!”
“就像公公一样?”
“是的,父王也许不是一个好国君,但他却是一个伟大的剑士,天下习剑者万千,能称为剑士者,不过一二人而已!”
上官婉儿道:“幸好你不是,否则我就不跟你到扶余去了,我可不愿意一个人独守孤岛,来面对一群化外之民!”
“婉儿,别这样说,那些化外之民,都是你的子民!”
“我可是为了你而去的,老实说,我可不希罕做一国之后,你知道皇帝作过什么打算吗?她曾经想废了韦氏,把我嫁给庐陵王…”
“那怎么行,那么蠢村怎么配得上你!”
“别骂他蠢材,他是你共父异母的兄长!”
张昌宗吸了口气道:“我不能否认这一点,但我那宝贝兄长可不承认,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大唐正宗!”
“他也有他的苦处,因为他一直受着压制,自己抬不起头来,唯一可骄是他这身份!”
“这身份有什么可傲,做我张家的子孙,绝不比李家的后人差!”
“但他自己大差,在张家,你太突出,他在公公、皇帝和你的眼中都不算是个人,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倒是做李氏后人,他是太子,是继皇帝之后,将来也可能再成为皇帝,他只有抓住这一点依凭!”
“皇帝要你嫁给他,是打算归政后,将来由你去控制他,接替媚姑了!”
“皇帝是这个打算,是我不干,我跟皇帝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想抓权,高跨在别人头上,我要的是一个终身可倚赖,可信托的男人!”
张昌宗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地道:“婉儿,多谢你看得起我,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你!”
“你是要好好地保护我了,皇帝对我说过,她不在乎放走你,但是不甘心放走我,她要尽一切最大的努力来把我争回去!”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别紧张,她只是要争我回去,要找在别无选择下心甘情愿地回去,可不是强迫我回去,所以我想她鼓动茅山门下来的挑斗神龙门,就是挤迫我的手段!”
“这个手段可不高明!”
上官婉儿一叹道:“是的,她对公公,对你,对整个神龙门都不够了解,再者,她的年纪大了,气量也变窄了,她现在很在乎得失,尤其怕失去,因为她实在太寂寞了!”
“我父王那样对她,她还不满足!”
“她是个不肯屈居第二的人,公公却将剑放在第一,那是她永难满足的,到了她的年纪,已经没有激情了,而且她发现吸引公公的魅力也失去了,不得不在权势上保护自己!”
张昌宗不禁默然,他实在佩服上官婉儿的观察,丝丝入扣,对武则天的心里变化看得如此透澈,先前,他还不明白,武则天何以会好好地跟他们张家作对的,现在总算明白了,不由长叹一声道:“她真是个多变的女人!”
上官婉儿一笑道:“但她也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一个很可怜的女人!”
“她还可怜?”
“是的,她拥有了天下,却失去了一个普通女人所能享受的一切,丈夫的关爱,子女的亲情,家庭伦理之乐,凡是女人所有的一切,她都没有!”
“但是一般女人所没有的,她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