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只是看他这装束，且在大风雪中赶走山路，似乎又不太像。

但赌桌上认钱不认人，有就是娘。

壮汉转一看，竟是那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伸手抓起碗中三粒骰，喝声：“走！”随手一掷，竟然掷了个么二三。

庄家是个瘦个儿的中年人，一脸沉沉的，毫无表情地瞥了壮汉一，冷声问他：

“你…”壮汉光一扫，光是桌面上的赌资，已足有好几百两，使他不禁气馁了。

壮汉已是脸红脖，愤声：“你不着！”

“通赔！”

“走！”一抬手，将抓在手中的骰掷。

不等他说完，黑衣青年已探手怀，摸两个十两重的银锭放在桌上，推向他面前。

“怎么，输急啦？”

大伙儿互相换个，会心地一笑，又开始下注了。这回各人吃到了甜。有的甚至后悔刚才下的注太少，于是连本带利都押下了。

可是，不信邪都不行，就像他自己说的，今天好象摸了娘儿们的，掷来掷去都是么二三只，要不就是猴朝天——么！

大伙儿定神一看，这回虽不是么二三，却也好不到那里去，翻“么”仍是通赔。

姓黄的壮汉忙让开一边，挪一方空位来。

好赌的人就是这副德行，一旦输光了不没钱捞本，真比死了爹娘还悲伤。想不到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居然慷慨解，自动借赌本给他，简直是恩同再造。

一片苦笑，叫嚣声中，姓黄的壮汉皱着眉，替黑衣青年把各人下的注如数一一照赔。

“哈！么二三！”

黑衣青年倒是之泰然，耸耸肩，自我解嘲地笑：“我大概也摸了娘儿们的吧！”

这一来，围在方桌四周的十来个人，不约而同地，以诧异的光投向了这陌生人。

黑衣青年不动声，等大伙儿的注下好，才从容不迫地抓起碗中三粒骰，照样喝声：

赌钱财的本来就是钱，钱大气才能壮，这情势之下，壮汉自然吃了瘪。

姓黄的壮汉脸都白了，剩下的四十两已不够赔，只好望着黑衣青年苦笑。

金叶一片重一两，两片相当于百两银。

壮汉无暇去研究这年轻人的份，反正金叶是真的，即使是偷来的也不着，只要能拿去继续赌就成。

黑衣青年俊目一扫，又笑：“在下只是打发时间，陪各位玩玩，大家尽兴就好，随便下注，大小不拘。”

轰笑声爆起：“庄家又通赔了！”

都输光了，拿什么…”

说完以期待的光望着黑衣青年。

由于不知陌生青年的来，大家都心存顾忌，不敢下大注，先下个一两试试手气，至多也不过三五两。

两斤烧刀才喝到一半，壮汉又垂丧气地回到了桌上来，一言不发，端起早已摆在桌上的炖羊就吃。

刚才黑衣青年时，大伙儿赌得正起劲，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儿自不免到很突兀。

黑衣青年冲他笑笑，遂：“各位，请继续下注。”

庄家龇牙裂嘴地一笑：“嘿！老黄，想不到你有后台哦，庄家就让给你啦！”随手将海碗推向他面前。

他的手真大方，也许是豪门富的公哥儿吧。

十来个人下注，总共仅三十两银而已。

壮汉连谢一声都来不及说，抓起面前两锭银，就起离座，迫不及待地又去赌了。

壮汉不由地一怔，诧然问：“兄台，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兑一兑好吗？”黑衣青年将一双金元宝推向了中央。

庄家不屑：“就凭你几十两银想庄？你替我省省吧！”

庄家笑不笑：“我是好意，这风雪一两天还停不了，怕你输脱了底没的赌，日不好捱，不如慢慢玩哦。”

黑衣青年似乎技难禁，毫不客气地笑：“好，在下来陪各位玩玩。”

这人脸真厚，居然能好意思开的。

黑衣青年恬然一笑：“门在外，总有个一时不便，赢了请我吃红就行啦。”

黑衣青年看在里，只是置之一笑，继续自斟自酌。

他把金叶换开了，换成一百两银好下注，每一把押十两，一连被庄家吃了三把。使他一气之下，脆将剩下的七十两全下注，打算来个孤注一掷。

就在这时，忽从他边挤来一人。一伸手“笃”地一声，两只五两重的金元宝，放在了他面前，同时听那人怂恿：“庄吧！”

壮汉把心一横，豁了去：“少他妈的假惺惺，要是怕我下的注大，就让我来庄！”

姓黄的壮汉反而有些尴尬，向黑衣青年笑：“兄台，在下今天手气实在背，脆你来玩两把吧！”

他们被风雪困在这里两三天，也在蔡老的茶棚里赌了两三天，即使不是结伴同行的，这两天赌在一起也混熟了，可是从未见过这黑衣青年。

这是学那壮汉的气，又引起一阵哄笑。

黑衣青年一见他的神情，就知二十两银又输光了，也不问他，若无其事似的。

但黑衣青年毫不犹豫，又从怀里掏两片金叶，笑着递了过去。

尤其黄澄澄的两只金元宝，相当五百两银，看在这批人里，一个个都心的，恨不得一把骰就把它赢过去。

三粒骰像被碗底住似的，连都未一下，就以“品”字形定住了。

壮汉喜望外，恨不得跪下向这年轻人磕三个响。

壮汉终于憋不住了，放下手上的大碗，着陪笑问：“兄台，能不能再借我几两银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