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先生,你是剑客而我们不是,因此你就不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们。我们信任你的能力,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但是冒险的是我们,你行动,应该先取得我们的同意,我们才能信任。你说天下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而你却把我们的生命安全擅作决定,万一有了错失,你又将何以补偿?”
“预某若是因所谋不藏而有错失,定必一死以谢。”
文姜笑道:“预先生,有些事情不是一死能了结的。假如说,真因为你的计划不当而有了错失,杀了又能弥补什么?这个责任是谁也负不起的。所以有关别人生死安危的行动,你应该取得当事人同意,再有什么问题则是对方自己的责任,怪不到你头上了。”
这是预让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教训,而教训的时间是在如此惊险万状的生死关头,教训者又是一个女人,使预让有啼笑皆非之感。
但他毕竟是个有修养的剑士,居然改容一揖道:“夫人教诲极是,预让先前做得太冒昧了。”
预让肯认错而且当众道歉,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尤其是那个对立的蒙面汉子,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为黑纱所掩看不到,但是他的眼中,却不住有光采闪动。那是极端的惊讶,惊讶于文姜的才华。也惊讶于预让的谦虚胸襟。
文姜嫣然一笑道:“预先生,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希望你别见怪。我也知道的你计划必已相当完备,我冒昧的行动,破坏了你的计划,我更感遗憾。不过我要大家过来,是一片善意。”
“夫人盛情,预让心感无限。”
“这个预先生就太客气了,你为了我们而冒矢石,我们应该关心你的,只是我想请教一下,我犯了什么错?”
预让道:“夫人太接近山口了,暴露在对方的箭矢威胁范围之内。”
文姜笑道:“这个我倒是考虑到了。好在我们并没有太接近,对方最多只能集中三四把弓箭射过来,以我们目前的人手,大概还挡得住。”
“三四柄强弓急弩,若是连环发射,那是很难躲闪的,尤其对方都是精于技击的好手,威力更是可怕。”
文姜笑道:“预先生总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的。”
“预某本来可以阻挠一二,但是对方有这样一个高手在内,预其恐怕难以分身。”
他的手指指那蒙面人,文姜也看了那人一眼,笑道:“预先生,你怕那个人吗?”
“预某倒不是怕,只是知道他的身手不弱,交手之后,胜负难以逆料;即使能胜过,也要相当长的一番苦拼,那时预某就难以兼顾了。”
文姜笑道:“这个预先生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我相信预先生比他高明得多。”
“夫人何以得知?”
文姜道:“我不懂得剑法,只是从气势看,预先生就比他强多了,这个人练的是脱手飞剑,虽然可以在数丈外杀人,但也揭示了他心中的恐惧,他怕死,没有跟人当面决战的勇气,尚未交手,斗志已衰,其气已馁。”
预让为之一震,他不能不佩服文姜的观察入微,他虽是个造诣很高的剑手,但也没看出这点来。因此,他又肃容道:“夫人高论,预某佩服。”
那蒙面人也大为震惊,放开了握剑的手,哈哈大笑:“高明,高明!若知夫人有如许才华,敝人早就踵门求姻,不会让范中行这老匹夫占便宜了。”
他说得很放肆,但是预让没有作何表示。范中行则是不敢作何表示。每个人都有个感觉,就是范中行娶到了文姜,实在是占了大的便宜,他实在配不上。
倒是文姜一笑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相信你是个很自负的人,你也不是真正的盗贼。”
蒙面人道:“本来就不是,我率众拦路来劫,也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久慕夫人芳名,想一亲芳泽而已。”
文姜笑道:“恐怕不是这样吧!我待字家中多年,没见你登门,偏偏要选我出嫁的日子,率众拦路相劫,大概是想跟城主过不去,给他点难堪吧!”
蒙面人大笑道:“范中行也值得我如此劳师动众的对付他,那就太看得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