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大漠上的回人对清廷的事不太买帐,而且对清廷还怀有一点仇视的心理,所以我们在塞外才能立足,因为我们一直跟回族各部都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过叶尔羌回城中的那些王公却不同,他们在本部略有点势力,不见容于当权者,等于是被放逐出来的,索伦贝子若是利用这些人来跟我们作对,倒是十分麻烦的事。”
罗奇点点头道:“所以你们不能太冲动,假如起了冲突,最好先忍一忍,然后向他们的本部去交涉,由他们自己来镇压,千万不能直接冲突,否则争端一生,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白素娟道:“这是怎么说呢?”
“回部的人生性好战而护短,可兰经典中最重血缘,他们奉行的一个准则就是血浓于水,尽管回城中的人跟他们不太投机,却仍是他们的同族弟兄,如果在冲突中,有他们的族人被杀,那就没有道理可说了。”
“这么说,如果他们要杀死我们,我们也不能反抗了。”
罗奇道:“也不是这么说,伊斯兰的教徒崇尚勇武,他们对于不屈服的敌人也十分尊敬的。我告诉你们一个处理的原则,小怨小愤不妨忍耐,一定要付之一决时,最好不要私下为之,在公开的场合下,向对方挑战决斗,这样就不会引起大规模的种族纠纷了。”
白素娟点点头道:“好的,罗大哥,谢谢你的提示,我来到此地后,对回人的习俗性情也作了一番研究,我会通知红灯会的兄弟注意这件事的。”
罗奇笑了一笑道:“白妞儿,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会慎重从事的。索伦贝子这次来到边塞,名义上虽是为了你们,实际上却是来扩展他们父子的私人势力的,我是通了塔其布的路子,叫他秘密地写信给他的老师恭亲王,在朝廷上设法阻挠他的野心…”
陶静静尖刻地道:“我们竟要靠鞑子的朝廷来保护我们了,那算是什么?”
罗奇庄重地道:“那是在乱世中求生存的手段,目前我们是一枚鸡蛋,只有一层很脆的壳来保护自己,无法去跟石头硬碰的;只有静静地躲在石头缝中求生,靠石头来保护着不被蛇鼠所吞,等待有一天破壳而出,羽毛丰满了,那时才可以站在石头上振翅高鸣。”
白素娟道:“罗大哥这个比喻太好了。”
“好什么,最多也不过是站在石头上叫几声而已,石头还是石头。”陶静静又横起了眼睛说着。
罗奇正色道:“你所争的不过是一个上下的地位而已,那已经很够了,难道你还想把石头搬起来,连根铲除吗?那你就得像一头大鹏鸟,以拔山之力,抓起那块石头来,把石头丢进海中才行。”
“假如我们的力量够了,怎知不能做一头大鹏?”
罗奇微笑道:“好,你的志向不小,只不过我是个平凡的人,能力太小,充其量也只能做一头叫醒天下的雄鸡,我没有垂天之翼,也没有奋翅千里的志向,要问我的方法,我也只能提供一鸡之愚,我想现在该告辞了。”
白素娟看了他一眼才道:“谢谢你,罗大哥,我送你出去吧!”
她默默地伴随着罗奇走到门口,才低声道:“罗大哥,你别跟表妹一般见识,她只是任性胡闹而已。”
罗奇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她只是跟我个人过不去,怪我太看不起她。不过,白妞儿,我也向你提一声警告,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坏,有一个任性胡闹的人居间起哄,是很危险的事。”
白素娟道:“我知道,我会约束她的。”
“问题是你约束得了吗?”
白素娟苦笑一声道:“她来到此地后,也常跟我闹别扭。使小性子,不过大家都知道她的毛病,没有人会听她的,所以她也胡闹不出什么名堂来。”
罗奇要开口,却没有说出什么来,白素娟已经觉察了,轻叹一声道:“如果是在关内,我就赶她回去了,可是现在却没办法,天山西路被洪大全把持,北路虽是在我们的控制中,我也不敢放她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