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愁一份情。
他知道,众人已将他看成真的无常公子,无常公子朋友甚少,仇敌却很多。
他必须在心理上,有挑起无常公子一切恩怨是非的准备,今后随时皆有发生不测的可能。
他一直就在想金牡丹的事,暗中订定了主意。
这位名震江湖的女杀手,要和他斗法,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先收拾混世金刚,再等候机会或者制造机会,稳稳当当万无一失宰掉他。
问题是,他不能用以血还血的手段回报,因为他不是无常公子,金牡丹要宰的人不是他。
心理上有负担,无形中减低了敌意和警觉心。
四更无,不是夜行人的活动时间。
在黛园作客的贵宾,全是具有奇学秘技的当代风云人物,毕竟不便在四更以后活动,以免被人发觉,影响声誉名头。
但周凌云并不因此而松懈,血案发生余波荡漾,必定有人不怕被发现而暗中活动。
他的本能感应锐敏强烈,已经感觉出凶险的征兆。
喝完一壶茶,他吹熄了灯笼,整座听雨轩黑沉沉,贵宾室附附近夜深人静。
不久,东面的明窗传出轻微的声息,明窗被人缓慢地、无声无息地一分分推开。
并非完全没有声息,而是这种轻微的声息不易听到而已,撬窗的人,是行家中的行家。
当然,明窗并没上扣。
寒气稍一波动,随即重归静止。
行家中的行家必定知道,人已进入室中,明窗闭上之后,气流随之静止了,室中的温度下降了些,有经验的人可以感觉得出来这微小的温度变化。
久久,毫无声息。
小厅的北端,一排共有三间贵宾的卧室,布局参差,黑暗中不易找出某一座卧室。
三间卧室仅有周凌云一位贵宾安顿,只有黛园的仆人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
入室的人,不知藏匿在何处,耐性奇佳,并不急于找寻卧室,静候变化,待机而动。
终于,这人耐性消失了,总不能潜伏干耗,既然来了,岂能等候天亮?
为了防备碰及家俱,这人十分小心地徐徐摸索探进,缓缓接近卧室。
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明窗也因冬季酷寒而多加了两层油棉纸,外面的微弱雪光不可能透入。
黑暗中传出一声轻咳,打破了小厅的沉寂,气氛一紧。
进人的黑影一惊,身形侧闪。
“砰啪”两声怪响,撞倒了斜立在桌旁的一张圆凳,响声震耳。
圆凳竖立得相当技巧,圆桌与其他数张圆凳皆不规则地排列,轻微触及圆桌以及任何一张圆凳,斜立在圆桌旁的圆凳必定倒下来而发出声息。
入侵的行家,碰上更高明的行家,算是失败了。
“好家伙,你知道有人要来。”传出洪亮的语音,入侵的人自承失败。
乒乓两声怪响,一只茶杯击中物体,反弹坠地砸破在方砖地上。
“哎…混蛋…”入侵的人怪叫。
“乒”一声怪响,又一只茶杯破了。
这次击中倒下的圆凳,入侵的人伏倒在凳后,所以中凳而碎。
听声辨位,人侵的人被第一只杯击中,杯反弹坠地才打碎,发杯的怪劲怪得不可思议,按理杯应该在击中人体时便破碎的。
“你一定不是好东西。”黑暗中传出周凌云饱含嘲弄的语音:“至少不是好人,好人夜间应该睡在床上,你却扮老鼠贴地倚窗爬进来,真丢脸,你哪配在黛园作客?你只是一个狼得虚名的鼠辈混混。”
那扇明窗被人推开了,黑影当门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