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一声,剑锋掠过去大汉的右脸,从鼻梁至耳后,裂了一条大缝,鲜血激射。
文昌从大汉身右经过,远出丈外,横飞屹立,脸上每一颗细胞都像是凝结了。
“啊…”大汉发出一声刺耳的厉号,斜冲三四步“当”一声单剑堕地,左手高抬,右手按住伤口,再挺了挺“哧”一声倒了一截大木头,在地上不住扭曲抽搐,逐渐静止了呻吟和回光退照的挣扎。伤口骨近三寸,他不死怎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来得太突然,众人一怔。
银剑孤星冷哼一声,右手向外一招,叫:“良甫,拿下他。”
“良甫在,遵命。”右方破窗下有人大声回答,掠出一个背上插有旗囊的矮小中年人。
人未到,喝声先至:“小子接招!”
人冲进八尺内“哼”一声龙啸,他用令人肉眼难辨的奇快手法,撤下腰中锋芒的长剑,身剑合一攻到,招出“织女投梭”三剑一剑连一剑,像是三剑齐攻,剑气丝丝厉啸,又是一个冒失鬼。
文昌一声叱喝,招出“虎拒柴门”硬架来剑“铮铮铮”三声暴响,火星飞溅。
但他并未能将剑拾起,内力不足,所以无法还招,只震得手臂一阵麻木:
架开第三剑,良甫的左手剑不知怎地,竟然从地上随剑尖楔入,突如其来便到了胸前,快逾电闪。
文昌大骇,想收招,被剑压住,抬不起,送不出,即使抽出变招也来不及了,事急矣,他只好向下挫。
他感到对方的指尖一触即收,巨阙穴旁右豳门穴挨了一指。豳门共两穴,属足少阴肾经,虽不是要穴,但点中了同样受不了,浑身一麻,挫倒在地动弹不得。
良甫一脚踢掉文昌的单剑,收了剑,一把将文昌挟起,走近银剑孤星欠身禀道:“禀总管,擒下达小于了。”
“辛苦了,由你带走,在外等候。”
“是。”良甫挟着人,大踏步走了。
文昌心中一惊,长叹一声,心说“完了,想不到我初出江湖便如此结局,名是出了,命也快完了。”
他人虽不能动,灵智仍在,感到被人搁在马鞍前,腹部压在鞍上,难受极了。
良甫并未再制他的穴道,也没上绑,将人格上马鞍,扭头使走。
文昌呼天不应,心中暗暗叫苦。但他是个奇男子,不甘轻易就死,估量着附近没有人,便开始试运大极真气自解穴道。真气自解穴道谈何容易?他差得太远,办不到,但他仍要试。
他一面默运真气试攻穴道,一面静听大殿内的动静,相距不远,听得真切。怪!里面似早有了奇特的变化。
破大殿中,银剑孤星派人收拾手下的尸体,冰冰地道:“诸位,旁观了好半天,你们既不出来现宝,又不出来迎客,你们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现身。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哈哈大笑,大声道:“难道真要孙某人请你们出来么?那就太不自谅了。”他的目光在左面一座神像上和右照壁角落一堆破烂。
仍然没有动静。他阴森森一笑,又道:“孙某人且用脏话骂几句,看你们还有脸藏身么?肮脏的…”
“阿弥陀佛!孙总管真要骂人了,贫尼怎能不出来?”缓里神龛上狰狞的神像后有尖亮的嗓子答腔,灰影一闪,一位烂头老尼姑飘然落地。身法太轻了,像一根羽毛轻轻地缓缓飘下。
论轻功,要快不难,下苦功就行,但要练至缓缓地飘下,太不可思议,费神,也太难。
右面照壁合一壁破烂里,也传出俏甜脆嫩的语音:“狗仗人势,断肠崖九宫堡的狗胆子,老奸巨滑卑鄙肮脏,骂人算是便宜哩!”
声落,绿影乍现,出来了一个千娇百媚,但神色冷极的少女。头梳宫发,戴珠花插凤头钗,一身代绿衣裙,翠流小坎肩。偌冷的天气,天!她竟穿得这么少,真是爱美不要命,不伤风感冒才怪。左脊旁,挂了一个百宝囊,绣了一只大蝎子,蝎子尾钩翘起老高。真是个鬼女人,女子见了蝎子便会浑身发麻,鸟猫狗叫,甚至会晕倒,她却绣成圆案做装饰品,见鬼!
她的粉面是天然的桃红色,晶莹皎洁吹弹得破,五官无一不美,美得叫男人喘息,配合得太妙了。只是,她却不带笑容,是个冷美人,冷得平添无边煞飞。她的小蛮腰弯带上,别了一把三尺龙泉,古色斑烂,也宝光四射,因为鞘和靶上都镶有球钻。
她并不卖弄轻功,翠绿的小弓鞋徐移,翠裙款摆,香风起处,极有风度地到了殿中心。
老尼姑确是老了,老得光头上也有了皱纹,白眉修长,老眼昏花,一肩高一肩低,似乎还有点驼背。泛灰的僧便袍衣领上,插了一拂尘,挂了一只黑绿袋,点着一根老山杖,站在殿中淡淡一笑,眯着老花眼向前瞧,蓦地伸手一按左肩,原来高起的左肩平了。拍拍肩背,背不驼了。一拉眼皮,眼皮不再向下搭,老花眼突然泛出湛湛神光。见鬼!她在玩妖术。
四处传来讶然惊叫:“千面师太,冷蝎高飞。”
千面师太嘻嘻笑,道:“孙总管,骂吧!贫尼出家人,挨得起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