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克制、慑伏。
杀气弥漫,寒意愈来愈浓。
站在中间那人中等身材,长了一张平平凡凡的面孔,年约半百,外表看不出任何特征,那双眼睛也没有慑人的冷芒。这种人,大街上多的是,即使你看过他一百遍,也不会在记忆中留下什么印象。所佩的剑,也平常得很,任何兵刃店也有出售,二十两至三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把。总之,这是一个极普通极平凡的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在下闻健。”这人用平凡的京师口音说:“请问,哪一位是林老弟林彦?”
林彦与符瑞并肩而立,人品气度可称一时瑜亮。这些人中,都不是曾经在陕西逗留过的人,所以谁都不认识大刺客林彦。
这是千面客聪明的地方,这样可以避免让到达陕西的人认出身份来。可是,也是他失败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林彦,发现可疑的人根本就无法分辨。
“幸会幸会。”林彦举起右手。“正是区区在下。阁下的易容术,号称天下一绝,果然名不虚传,在太原现身的阴狼和赛方朔,与这两位仁兄一模一样,在下叹为观止矣!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
“这是阁下的庐山真面目吗?”
“老弟看相了。”千面客淡淡一笑:“古往今来,日生三千夜死八百,亿万张面孔张张不同,或者大同小异,谁知道哪一张面孔是谁的?人死如灯灭,生死了无痕,老弟何必问庐山真面目?”
“对,承教了。”他由衷地说…
“客气客气。老弟在此地出现,的确令在下极感意外和震惊,这表示闻某三载经营,所花的心血算是尽付东流,完全失败了,老弟的神机妙算,在下甘拜下风。””
“其实,阁下失败得十分光荣。”林彦由衷地说:“在下也花了年余工夫,就以这期间来说,一而再被阁下引入歧途,一而再失败,几乎一败涂地。迄今为止,阁下仍未完全失败,梁剥皮依然无恙,在下也没有完全成功。”
“老弟,能不能大家平心静气谈谈?”
“不能。”林彦斩钉截铁地说,不由对方误解。
“这是不公平的,老弟不是不讲理的人。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这是忠君爱国的君臣之义。梁钦差皇命在身,他的所作所为,都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容或手段有点过火,也不该由他负责。阁下怪罪于他,是否有叛逆之嫌?”
“你这些话,恐怕连三岁小孩都唬不住。梁剥皮的罪证,已经在去年毒龙被剐时公诸天下,哪一件罪证是天理国法人情所能宽容的?当今皇上会要他清乡大屠杀?会要他宫阉陕西的儿童十死一存?会要他挖尽陕西大户的坟墓取殉葬珍宝发死人财?”林彦愈说愈火:
“好,我就和你讲理,如果你的答覆不合天理国法,希望你不要强辩。我问你,梁剥皮的钦差身份,可有吃国家俸禄?”
“这个…”千面客一愣。
“你不知道?”
“在下对官场之事,陌生得很。”千面客讪讪地说。
“那么,我告诉你。梁剥皮是太监,太监是皇帝的家奴,奴是没有俸禄的,只有每月发一些零用钱,俸禄是国家给予官吏的荣誉俸给,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的。所以说,梁剥皮是身无余钱的皇奴,你知道了吧?”
“这个…”
“我问你,这三年来,梁剥皮给了你多少银子,来策划安全返京的大计,来收买天下江湖败类做爪牙?”
“这个…”
“说!”林彦叱喝似沉雷。
“记不起来了。”千面客恼羞成怒了。
“仅仅莫测高深伏天罡,就得了你三千两银子,没弄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