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誓不惜走遍天涯海角,誓将他置放死地的仇人,已经黄土长埋,尸体喂了虫豺,我还有什么好恨的?也许这些日子跟随在你身边,你乐观奋斗无畏元惧的性格影响了我,改变气质并非奇事。”
“如果你染上了我游戏风尘的恶习,岂不更糟?”
“总比怀着刻骨仇恨闯荡好,对不对?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别开玩笑了。”
路上前后不见人踪,冷魁紧走两步,亲见地勾住他的手臂说:“永旭,不仅羡慕,而且是妒嫉,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你依然能泰然自若,不减英风豪气。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拔剑而起生死一块,算不了什么,等候死亡,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恐惧。可是,你现在的心情…”
“我的心情仍然是最正常的。”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如果我恐惧叫闹,又能有什么好处?体内的毒物,并不因为我怕死而停止发作,对不对?”
“这…”“不谈这些。如果我找不到蛇郎君,或者找到后他也无能为力,那么,巢湖就是我埋骨之地,你要替我把死讯传出,这样一来,消息自会传到我的亲友耳中,你办得到吧?”
“我不要听这种话。”冷魅烦躁地尖叫。
“咦。你…”冷魅掩面叹息,颤声说:“到时候再说吧,你应该知道,为了你的事,我可以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为了能找到蛇郎君,我可以做出世间最毒恶最卑鄙的事。除了全力找寻蛇郎君,我不考虑任何其他的事。”
患难见真情,永旭感到心潮一阵汹涌,猛地伸虎腕将冷魁挽人怀中,紧紧地倚偎在路旁,似已忘却身在何处。
冷魁也激情地紧依着他,身躯不住颤抖。
久久,他松开拥抱,强笑道:“走吧,路远着呢,但愿这条路不是单程道。”
和州城是南京的直隶州,城周十一里余,形势壮观。
东面另建一座卫城,驻扎了一卫官兵,当地人称为和州卫,正式的名称是潘阳卫,属中军都督府,是支援中都守司凤阳诸卫的外围主要兵力。
因此,和州的市面相当复杂,治安并不佳,军民杂处纠纷时未牌正未之间,两人出现在峨嵋山麓一座大宅院前。
峨嵋山不是四川那座佛教名山,而是城西北隅的一座小山,城墙跨山而建,可以说是和州城的镇山。
山麓一带建了不少大户人家的亭园别墅,普通的贩夫走卒很少在这一带闲荡。
永旭摘下遮阳帽,上前抓起门环轻叩三下。
不久,院门开处,一个年约半百相貌平庸的老人迎门而立。
惑然打量来客,以沉重的凤阳腔官话问:“两位找谁:有何贵干?”
永旭抱拳行礼,笑道:“在下姓周,从上江来,求见詹二爷,相烦通报。”
“你是…”
“有事请教詹二爷,客中诸多不便,未备名帖,大叔请方便老人摇摇头,爱理不理他说:“二爷不在家,最近几天可能无法赶回,两位过几天再来好了。”
说完,退后一步作势掩门。
永旭抢前一步,一脚踏上门限,靴尖抵住了门扇,陪笑道:“大叔请不必拒人门外,请问詹二爷何处去了尚请见告。”
“你们是…”
“在下有求而来,不是登门寻仇,大叔请放心。”
老人目光,在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说:“两位如果急于见至!家主人,可以到八公山罗家去碰碰运气,家主人经常到罗家盘桓,也许在罗家下棋,家主人与罗爷不下棋便罢,下起棋来十天半月之内不会离开,一盘棋下三五天平常得很。”
“八公山罗家如何走法?在下人地生疏…”
“很好找,山在此门外里余,到该处向任何人打听,皆会告诉你们该如何去找。罗大爷的庄院称为历阳别墅,一问便知。”
“谢谢关照,在下这就前往历阳别馆求见,打扰了,告辞。”
永旭行礼退走。
砰一声响,院门闭上了。
永旭一怔,脚下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