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以浑身虚弱,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了,正昏沉间,两手抱不住树枝,身躯向下一滑,几乎跌下村来。
她毕竟是下过苦功辛勤锻炼过的人,赶忙双手一紧,抱住了树枝,长叹一声说:“我要死了,死后九泉难以瞑目。唉!大哥,我们相见之期不远,要在泉下相见了。大哥,不知你在泉下会不会接我啊!我…”
蓦地,西北角传来一声震天长啸,震耳欲聋,令人神智为之震撼,听啸声,她有依稀之感,这发啸之人,声音确是耳熟哩。
她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转念,令她血液沸腾,如同乍雷骤响的叫唤声,已随啸声之后传到:“碧瑶妹,婉容妹,你们在何处?我是君珂,我是林大哥。你们…吠!杀!”她如中电触,坐不牢“砰”一声跌下树来,树不高,这一跌,跌得她立时清醒,狂叫道:“林大哥,我…我…”话未完,她掩面大哭,倚在树根下无力站起来了。
西南角,也传来婉容的狂叫:“君珂哥,你在哪儿?你…”辽阔的雷池江面上,银衣仙子的游艇,正以全速鼓风而来,风帆吃饱了风,来势捷逾奔马一般。
当她在远距五六里外江面上时,已看不到君珂的小艇,她站在舵手身侧,催促着舵手将船驶向鬼洲西北君珂登陆之处。
舵手脸色沉重,木然地说:“冷姑娘,洲西北乃是最凶险之地,船根本无法接近,先前的快艇沉没,前船可鉴,何必争着送命?冷姑娘,咱们一个江湖小混混性命本就不值钱,死了活该倒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姑娘你千金之作,犯得着枉送性命么?”
银衣仙子六神无主,君坷的船确是不见了,八成儿已经沉没,江上茫茫,一望数十里,船绝不可能逃出视线之外,不沉没又到何处去了?但她不死心,说:“他们可能已经将船划人草中去了呢!”
舵手摇头苦笑道:“不会的,冷姑娘,距岸一里之内,水深不足两尺,全是污泥,连竹排也无法驶近,人如想涉水上洲,寸步难行,陷入泥沼必死无疑,何况泥中还隐伏着怪物,想上洲是难比登天。”
“那…那么,他们呢?”她心向下沉地问。
“他们?恐怕早已死在浮泥中了。”
“这…这怎会?”她急得额上直冒汗。
舵手还未回答,旁边一名中年水贼接口道:“会的,功力再高,也无法从西北角登上鬼洲。”
银衣仙子扭头问:“依你之见,由何处可以登上鬼洲?”
中年水贼淡淡一笑,岔开话题问:“他们已经死了,何必再到洲上冒险?”
“别管他们的死活,我问你何处可以登上鬼洲。”
“姑娘真不畏死?”
“废话!你说。”她瞪着眼叱喝。
“好,我说,从西南角有一条水道,可以驶至距离洲岸五丈左右,这条水道乃是最安全之处了。”
“你怎知道?”
“小可曾经来过,送一位水上英雄上洲探险。”
“那人目下何在?”
水贼耸耸肩,摊开双手说:“谁知道?江湖上永远不见了这位了不起的水上英雄。”
姑娘向舵手挥手,说:“让这位大叔把舵,从西南角登洲。”
水贼走到舵手身左,仍扭头问:“冷姑娘,可否三思?”
“登洲。”她斩钉截铁地答。
船向一转,驶向鬼洲西南,正下半帆向里驶,洲上突然传来一声沉喝,如同一声乍雷,接着是一声暴喝:“孽畜该死!”
喝声清晰人耳,银衣仙子芳心大喜,尖叫道:“是他,不错,是他!他没死,在洲上。
快!往上靠。”
艇上的人皆被洲上的喝声惊呆了,舵手怔怔地说:“天!洲上竟然有活人的声音,不是鬼啸,怪事,怪事。”
这条航道的水草不多,船下了帆,由水贼们架起长桨,缓缓驶向洲旁。
距洲缘茂草丛约有五六丈,把舵的水贼叫:“停桨。下锚!”
“怎不驶近?”银衣仙子急问。
“驶近了,船永远出不来啦!请看船首的水草和污泥,陷入之后,要退出不容易哪!”
银衣仙子只道水不深,便待向下跳。游艇的首领伸手虚拦,急声道:“冷姑娘,且慢,请看这木板。”
他取来一块丈长木板,向上一抛,木板垂直向下掉“噗”一声插入污泥中三尺,缓缓下沉不片刻,木板整个不见了。他摇头说:“如果贸然跳下,除非是鸿毛,不然休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