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阵。
阁东面传来了枝叶的擦动声,踏草声急促,接着,浊世娘子的身影排草而至。
还有一个人,一个光头中年和尚,挟着的镔铁方便铲的沉重的铁柄,可以一铲击碎磨盘太巨石的重家伙,所穿的青僧袍象是新的,胸前的念殊蔚然是铁磨的菩提子,重甸甸地份量不轻。
两人在阁前的石阶上站住了,警觉地四周察看。
“东门施主。”中年和尚说话了,声如狼嚎:“你得自风月道人的造化丹,真被回鹰谷的人夺走藏在此地了?”
“是呀!在我的行囊内。”浊世狼子泰然地说:“回鹰谷的人不是贼,不会没收我的行囊,只怕他们摆出唯我独尊的面孔,要求我讨饶才肯交还。”
“里面没有人。”
“有,留下一个姓许的小混蛋看守。”
“你怕一个小混蛋?”
“回鹰谷的人,每个混蛋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夜游僧,你虽然禅功盖世很了不起,但并不见得奈何得了那姓许的小混蛋,所以我不敢一个人进去送死。”浊世狼子说起谎来泰然自若,激将法运用得恰到好处:“能夺回我的行囊,造化丹在下奉送,可虑的是,咱们两人恐怕不是那小混蛋的敌手。”
夜游僧哼了一声,双手握住了方便铲。
“姜谷主魔鹰也许很了不起,贫僧不信他手下一个小爪牙也有三头六臂。”夜游僧抢着说:“你在外面等,贫僧进去把许小辈赶出来。”
“你一个人进去。”
“贫僧拆屋。”夜游僧大声说:“天色不早,贫僧哪有闲工夫在黑暗的破败房屋内,与一个小辈捉迷藏?拆掉屋他就会出来。”
隐身在屋内的差姑娘颇感焦急,一听便知这和尚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这种人虽然莽撞,但有时候却可以做出实实在在而且有效率的事。
比方说拆屋,这种半坍的房舍,哪禁得起沉重方便铲撞击?这比冒险进屋搜寻有效多了,屋一倒,里面的人能藏得住?不被活埋才是怪事。
她只好准备出去,真有点于心不甘,出去之后二比一,她的胜算不大。
“蓬”一声大震,夜游僧一铲击倒了廊柱,似乎整座小阁都在撼动,腐板朽木纷纷下坠,尘埃飞扬,全阁发出怪响,声势骇人。
和尚倒跳两丈,退下石阶。
“大师,屋子一坍,咱们明天最少也得请百十个村民,才能把我的包裹挖出来了。”浊世狼子大叫。想不到和尚真在拆屋,本来以为和尚的话,是说给屋里的人听的,意在激藏在屋子里的人出来。
他以为许彦方和姜姑娘,必定隐身在屋内等他,因为他在返回府城的唯一小径旁潜伏,始终不曾发现两人返城,所以邀来了往昔一同在江湖采花猎艳的夜游僧,前来对付许彦方和姜姑娘。
“那…那怎么办?”夜游僧说:“佛爷又不能进屋子里去赶狐鼠浪费时刻,不拆屋…”
“大师的不得已,是可以谅解的。里面昏黑,进去实在太危险。”
“你说贫僧怕危险?”夜游僧冒火了。
“不许是许小辈自知之明,被大师的声威名头所慑,不敢出来送死,所以躲在里面意图偷袭暗算,所以十分危险,所以大师无奈他何,所以…”
一连串的所以,和尚受不了所以啦!一声虎吼,火杂杂地飞跃登阶,横铲护身,冲入尘埃仍在纷落的黑暗阁门,象一头疯虎。
一个黑影突然从斜刺里飞撞而来,黑暗中依然可以看清形影。
夜游憎天生的夜眼,加以象貌狰狞,因此白天很少在外露面,是属于生活在黑夜的族类,撞来的黑影怎逃得过他的夜眼?大吼一声,一铲扫出力道如山。
“嘭”一声暴响,击中了,黑影被打得腰折腹裂,斜飞猛撞而出。
这瞬间,一柄三棱刺乘虚飞旋而至,恰好从铲下平旋切入,凶猛地刺在和尚的右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