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虽则他不知是何原故,因此他的眼光中赤裸地流露出感激之意。
王若兰伸出玉手,牵着他的臂膀,一径走进房间里。
韦千里立刻被这房间里华丽堂皇的布置弄得眼花缭乱,在他有生之日全部的记忆中,也未曾到过这么富丽漂亮的房间,因此他显得非常迷惘和呆木。
王若兰足不停步,一直牵他走进另一间房中。这个房间的布置可没有那么辉煌耀眼,但另有一种舒适的气氛。
“我的房间在隔壁。”她说,一面用手指指墙壁。“这是两个套房之一,乃是紫琴所住。现在可得请你委屈一下。”
韦千里当然不知紫琴便是她贴身丫环,心中想道:“这房间还说委屈我,只恐我还够不上这福气…”
她煞有介事地将他摆弄到床上,软绵绵的衾被,如兰如麝的香气,使得韦千里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已睡到床上。
王若兰再问他的伤势以及伤他之人,韦千里怯怯地答了。她听知是欧阳昆,便十分忿怒地道:“我一定会替你出气…”
然后,不知如何,王若兰已躺在他身旁,紧紧地依偎着他。韦千里这时魂飞魄荡,方寸间波澜激天,就如发生一场大风暴。
他真想大声叫喊,告诉她,他不是她所盼望想念的人,因为他从未曾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对面交瞥也没有试过。
他明知她千缕柔情,一腔蜜意,完全是对另外的一个人,却不知如何缠夹到他身上。这是一个永不可解之谜,他开始觉得痛苦了。
幸亏她很快便爬起来,用那恋恋的眼光瞧着他,低声道:“现在我一定要守在外面,以免…”
她歇了一下,知道他了解她的意思,便继续道:“可是你千万别偷偷离开啊,你答应我么?”
韦千里正想如此,故此一时回答不出,为难地瞧着她。
他忽然瞧见她流下泪来,不禁大大吃惊。
泪珠在灯下发出闪闪光芒,她徐徐举袖拭掉。
“我明知配不起你,可是又情不自禁,作蛮自缚,可不能怪我,是不?”
她的幽怨自悲的声音,使得韦千里一时呆住了。
在他的心中,她本是高不可攀的另一个世界的人,然而她却亲口说出这种自悲自怜的话,这的确是他所难以理解。
“啊,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是的,你不必再隐瞒我,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我所不能了解的光芒。”
她冉冉转身走出房去,到了门口时,解下门帘,回头道:“无论如何,请你别偷偷跑掉,我可不是光为自己着想呢!”她凄婉地笑一下,走出去了。
韦千里惊异的呆住了,此刻他已忘掉了偷偷离开这个念头,从她的身上,他发现了一件事,便是不论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里,痛苦总是存在着。当然这里所谓痛苦的观念,含义相当概括。一时间心中思潮汹涌,许许多多零碎的生活片乱,都争着涌上心头。
他自从逃离榆树庄之后,在乱山中遇到那位怪人白骨门三英之一的夺魄郎君上官池于是他得到那本白骨门秘籍。
他曾经因为被夺魄郎君上官池扣住脉门之故,以致血气逆涌,晕了过去。
到他醒来时,已是繁星满天,一钩新月,挂在一座高耸的山尖上。
他回忆起遇见那怪人的情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光是张大眼睛,不敢动弹。
这样过了许久许久,四周总没有什么声息,连野兽的叫声也没有,大概这些年来,早给夺魄郎君上官池用什么手段杀怕了,都躲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