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双凶怎样回答,外人不得而知,但凭他们能够叫董元任也这么恭敬,其厉害可想而知。
因此陈进才为了恩人将遭大难之事,弄得又多了一块大石在心头。
他和韦千里虽然对酌,但心神恍惚,虽有山珍海味,亦岂能知其味?
韦千里暗自慨叹不已,忖道:“这位陈兄为人本甚达观,本身也非常精明能干。但如今还是显出重重忧色,可见得世上无人不有痛苦,这正是贤者不免。”
陈进才道:“现在已是午时了么?啊,我要出去一下,然后便返回金陵…”说着话时,已推杯而起。
“陈兄你何必匆促乃尔?”韦千里愣然问。
他苦笑一下,道:“在下是身不由己,今日一别,倒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图良晤?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诀之时,韦兄如初日芙蓉,又如晓月杨柳,一见令人心折。在下鄙俗之夫,承蒙折节下交,此生已无遗憾。”
韦千里惊道:“陈兄何出此言,纵然人海茫茫,殊难估料重逢之日,但陈兄言中之意,使人心惊,莫非陈兄有什么困难?”
陈进才又苦笑一下,踌躇一会儿,决定还是别把江湖仇杀之事告诉他。不过又不忍住露了点口风,道:“在下本身虽有危难,但仍不放在心上。最惨的是明知恩人有难,却无法加以帮助,唉,不提也罢!”
他顿了一下,然后拱手道:“韦兄珍重,在下先走一步…”
韦千里愣住当地,不知所措,到他想起应该问清楚,也许凭自己一身武功,和囊中充裕的财帛,能够替他解决困难时,那陈进才已走得无影无踪。
他慨叹数声,结了饭帐,步出馆子。沿街只见市尘熙攘,甚是热闹。忽地觉得自己一身无牵无挂,虽是自在,但终究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整个人生,也因而觉得不充实起来。
呆想了一会,猛然自笑道:“我这不是动了家室之念吧?这些欲望未免来得快些,不是么?我刚刚摆脱了天性怯懦的桎桔,便想和那些平常人一般,成家立业,这个想法未免可笑…我还得考验一下自己哩!”
想着想着,这步行走回店中,知道那陈进才已退房离开了,不由得感叹数声。
这时在巢湖中的小岛上,正自剑拔驽张,万分紧张。
原来一叶扁舟,飞驶向孤岛来。那叶小舟只有一个小童操桨,也没有挂帆,却行得又快又稳,似在波面上行驶。
船头站着一个老人,身穿黄衫,手中拿着一根拐杖,长约及胸。
本来直如一幅处士泛舟图,真是风物如画。但可惜的是一则徐安国明知来人是谁,心情紧张。
二则舟行渐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黄衫老人面目阴厉,没有半点世外高人处士那种清奇之气,是以也大大破坏了这幅画的气氛。
徐安国早已瞧见那黄衫老人左手宽大的衣袖不时向后摆动,心知老人乃是以上乘内家气功,催舟而行。
暗自估量一下,这个黄衫老人的功力高出自己一倍有余,不由得更加紧张。
眨眼间那叶扁舟,已在他钓竿前面两丈处突然停住。
徐安国眼睛抬也不抬,看看这个老魔头怎么办。
那黄衫老人细看这青年剑客一眼,突然宏声大喝道:“徐安国,你的妹子不在么?“徐安国吃一惊,抬头看他,只见黄衫老人阴鸷的面上,没有什么敌意,不由得奇怪起来。
于是他抛掉手中的钓竿,徐徐站起身,反问道:“老人家可是昔年名震宇内的雾山双老?请问你是双老中那一位?”
黄衫老人微微一笑,道:“哗山门下,眼力胆色果然不同凡响。老朽正是雾山袁八公,另外那老兄弟冯九公可没有来。”
徐安国肚中暗笑,想道:“这雾山双凶大概是因年纪居于九大恶人的末两位,故此近年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自称起八公九公来。那么其余的七个恶人,岂不都可依年龄而称为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