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不能再在丹徒码头上混,这也就是说除了面子以外,还有一家数口的吃饭问题。于是破口大骂一声,拳出如风,奋不顾身地猛扑对方。
欧剑川一肚子火气,正没处出。这时但觉对方凶横太甚,想来平日必是欺压良善之辈,更不矜怜,退了两三步之后,摹地冷笑一声,一掌砸在对方肋上。赵深狂叫一声,倒退飞开寻丈,双脚落地时,又站不住,蹬蹬蹬连退六七步,一跤跌在江水里。
他们吵嚷之时,早已引起码头上和附近的人注意,这时见赵深跌落水中,便有人大叫“杀人哪,杀人哪!”
又有人喝道:“不可放走凶手,快抓住他!”
欧剑川心头一震,这刻才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落水中,已犯了王法。此地不比在白水堡,不走何待?忙忙跃出码头,奔人市内。
口口口
他走到一条僻静的街道上,看见一间小馆子,便钻进去。随便要了饭菜,边吃边想,渐渐后悔起来。心想自己以盖世武功,与那个仅仅会几手的人动手,已经大失身份。况且适才一掌,对方肋骨最少断了四五根,掉下江中,不知有人救起没有,还有自己本是少林高僧徒弟,江南武林名家之后,岂可以随便出手伤人?
总之越想越不对,悔恨交集,连饭也吃不下。陡然间又记起杨小璇遇难之事,心情更加紊乱,便命店伙取酒来,大碗大碗的喝,也不知喝了多少,但觉头脑昏沉,胸闷欲呕。想起杨小璇,忽地悲从中来,竟自放声大哭。
他这一生几乎未曾哭过,如今尽情发泄出来,极其畅快,再也不肯收声。
醉汉哭闹,原是常事,但这人说醉不醉,身形稳如泰山,哭声又宏亮,简直把附近几条街的人都惊动了。不久以后,饭馆门外围了二大堆人。
一个店伙出去劝那些挤在门前观看热闹的人散开,面上带着苦笑,连连道:“得啦,得啦,大家回去吧,小店从来就请不到诸位…”
可是围观的人死也不肯散去,而且越来越多。
欧剑川自个儿哭得天昏地黯,他好不容易借着酒力,把世俗一切顾忌抛开,尽情恸哭,正在畅快之时,如何肯收声止哭。
门外许多人都窃窃私语,大家一致认为这个酒汉声音之大,从来未曾听到过。而他醉态之斯文,也是第一。
忽然有六七个人挤人馆于内,店伙无法拦得住,其中四个挤在欧剑川身后,另外有一个站在他桌子前面,大声道:“朋友,去打官司吧,你打死人净哭也不管用…”
所有看热闹的人听了此言,登时升起一阵嗡嗡语声。那人又大声说了一遍,欧剑川仍不理他。
那人拍拍欧剑川的肩头,道:“本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朋友你得走一趟…来,你身边有银子吧?先付了酒帐再说…”
他先抬头向旁边的人道:“兄弟不是公人,但这帐总要付的,烦大家做个见证…”说着,伸手人他囊中取钱。但墓地面色一变,抬目瞧一瞧旁边和他同来的另外两人。
旁边有人道:“老李,你怎么啦?”
姓李的汉子从他囊中取出一物,却是两面三角旗贴在一起,旁边的两人一见此物,都为之变色。
李姓汉子立即把三角旗放回他囊中。大声道:“咱们把这位朋友带走,官司才有人打…”旁边的两人也伸出手来帮忙。
哪知忽然有人喝道:“且慢,这障眼法想骗谁?”
制止他们动手之人,正是和他们一齐挤人馆子中的四人之一,他们都站在欧剑川身后,这话乃是一个中年人所说。
姓李的汉子道:“我们和赵深都是朋友,你们是谁?可是公人?”
那中年人冷冷不语,旁边一个年青人却粗声道:“我们是谁你管不着,等公人来了,自会带他走…”
欧剑川此时哭声渐止,用手扶头,昏然欲睡。
姓李的汉子无言可对,向同伴打个眼色,于是一个人匆匆挤出饭馆去。
他等了一会,才道:“大家都是主持公道,兄弟没得话说,等公人来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