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就是这么掘强,殊不知一个人无论有多少本事,也敌不过命运。他现在年轻气盛,不信这一套,但等到年纪老了,就晓得命运是不可抗拒的了。”
王莲道:“少爷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谢夫人道:“大凡是年轻之八,加上聪明才智过人,又练就一身武功的,都不免会有一段狂做自大的时期。像他这种人,我可瞧得多了。”
玉莲马上问道:“那些人后来都变了么?”
谢夫人道:“当然啦,到了年纪老大,钉子碰得多了,晓得人生中一切事情的成功失败,完全靠命运,而不是人力所能左右。到他们悟出此理时,他们已经死了,想从新再开始,已来不及了。”
玉莲道:“好在少爷不一定会喜欢陈姑娘,小婢是想到这一点,才稍稍放心。”
谢夫人道:“男女之间的事,难说得很。陈春喜虽然出身贫寒,可是她有许多优点,不是一般闺秀可以比得上的。例如她性情淳朴率直,又充满了青春活力。至于她的仪态修养等等,只要她肯学,肯力争上游,定然不成问题。所以,久而久之,阿辰喜欢上她,也不是希奇之事。”
这时陈春音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她即使在沐浴之时,也遭遇了不少尴尬之事。
原来谢辰这等富贵人家,样样讲究,洗澡的设备和价值昂贵的香源豆,都使她这个土包子不知如何使用。
她换的衣服,完全是婢女小娟另外拿来的,不但合身适体,而且质料甚佳,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小娟已替她梳头状扮过,因而她揽镜自照之时,几乎认不得自己了。
不过在别人看来,她虽然打扮得跟一般的困秀小姐一样,但她仍仅有一种淳朴的,和充满活力的味道。
晚饭时,她被带到邻院中的饭厅,发现只有谢辰一人在,另外工往也随传在一边。
谢辰看见她进未,眼中突然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陈春喜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老实又带点儿失措地,坐在谢辰指点的座位上。
那些美味的菜肴,使陈春喜觉得老是吃不够似的。但那些周道的服侍,却又令她有点儿不安,因为她长到这么大,一向事事自己动手,近两三年来,更要招呼父亲和哥哥,一切家务,都是她做的。
现在连饭也不必盛添,这使一个做惯事情的勤快人,反而觉得不舒服。
谢辰一直很少开口,陈春喜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一个怎样地位的人,所以也不敢说话。
反而是玉莲间或问起一些地家的情形,又谈到她以往生活情况,才算是打破沉默。
此后一连两天,陈春喜整日无所事事,只在午晚用饭之时,才见到谢辰。
她马上就感到闷得发慌,而由于她始终不明白在谢辰府中,她究竟处于何种地位,所以她不敢乱跑,老是职在一个地方,连胃口也没有了。
本来她每次用饭之时见到谢辰,都想问他传艺之事。但是谢辰的沉默,使她感到别扭而说不出口。
这天晚上,她下了决心,等到饭后,谢辰要回到书房之时,她鼓足勇气,叫道:“谢大少…”
谢辰谈谈看她一眼,道:“市话到书房来说。”
陈春喜感到他口气不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到得书房,但见收拾得一尘不染,地方宽敞明亮,四下签架牙轴,琳琅满目,藏书甚是丰富。
另外在壁上挂有刀剑、琴萧等物,颇为雅致。
陈春喜总是觉得这个年轻男子,笼罩着抑郁之意。因此,她一见到他时,就会泛起了同情之感。
现在谢辰仍然是那种懒洋洋的样子,好像天下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陈春喜站在一旁,谢辰指指对面的椅子,道:“你且坐下来。”
她摇摇头道:“不,我站站就行。”
谢辰固执地道:“你坐下来。”
陈春喜道:“我已经坐得太多了。”
谢辰面色一沉,很不高兴地道:“我还未传授你武功,你已不听话了,将来练得一身本领之后,岂不是更不把我放在眼中?”
陈春喜实在想不出这点儿小事,有什么打紧。但她没有驳他,当下默然落坐。
谢辰道:“你真的要学武功么?”
陈春喜道:“真的想学。”
谢辰忽然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摇摇头,不置可否。
他望着窗外,对面屋脊上的落日余晖,已经暗暗消逝,昏暮之色,已开始降临到庭院中,因而那花草树木,看起来有点儿胰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