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快板嘎然而止，范铁侧着，神庄肃，似有所待。

厉斜忖：“这四句已唱我先忧后喜之意，但终嫌笼统，不能解释明白。”

范铁又唱：“是前缘墓地里狭路相逢，范铁乍胆判君窍通。想受折磨贱如蚁虫，看今日佩宝刀心壮气豪。”

他的声音并不亢，也没有以狠狠的气说。然而声音中自然而然有一萧杀之气。

“还有就是先生上的森冷气味，不才十步之内，便能到，只不知先生信是不信？”

厉斜全无声息地前数尺，刀尖已堪堪刺到瞎心窝。但见那瞎躯震动一下，：

范铁才开：“先生不是凡俗之士，不才岂敢有违严令，所以先生未收回成命以前，不才是万万不敢开的。”

此时厉斜已闭住了呼，假如此人真的瞎了睛，当然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时厉斜的面，有如宝刀一般冰冷。他已下了决心，此人如果不顾一切的行来，不他是真瞎假瞎，也让他撞上刀尖。

厉斜：“这意思是先贺后吊，可惜你待得不清楚，无法得知何事可贺，何事可吊？

他考虑了一下，才：“那么敢问范先生有何指教？”

两人一同行去，就在附近，找了一间小茶馆，却也幽静整洁。

厉斜至此也不禁佩服这个瞎的急智，他既不准对方开说话，又要他立作解释，除了用唱工之外，恐怕已别无他途了。

范铁：“此谈话不便，何不寻间茶馆，坐着慢慢的说？”

厉斜一面打量他，一面：“好得很，本人就是还未碰到过失明的手，但望你手底的功夫，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那立者于咬一声，：“不才范铁，先生贵姓大名？”

厉斜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此人。

厉斜：“厉某有事在，只怕不能多谈。”

果然厉斜：“范先生请了。”

范铁：“厉先生说哪里话来，这本谈不上报答之言。”

当然这一碰之下，非刺人心脏致死不可。若是一个真的瞎，说起来就未免太残忍了。

他唱的是快板，字字清晰，比之言语倾述，动听得多了。

他这刀锋快无比，普通的兵刃都能削断，血之躯只要挨一下，必受重伤。

厉斜：“鄙人厉斜，适才多有冒犯范先生之，还望不要记怪心上。”

范铁：“谈的时间长短，悉听尊便。”

因此不能作数。”

那曾者听了这等难题，居然面不改。微微笑想了一下，随即仰天连笑三声，接着便拱手作揖。之后，停顿一下，才又顿足号哭了三声。

他一转，当真毫不迟疑的行去。



厉斜方想这厮如是发暗号，找人帮忙的话，那叫自寻死路。

厉斜同意：“好，咱们且找一家茶馆坐谈。”

他当然毫不惧怕，亦不奇怪。因为他在这数年中，已杀了不少名家手，其中大半是江湖上的手。虽说他每次手脚都得很周密，不留线索。但最近他这么一公开面，从前那些被杀之人的亲朋戚友，自是很快就勘破了个中秘密，不用说也会纷纷查证和准备报仇。那算命者到了他面前，正如他所料般停下脚步。

厉斜：“那范先生找上了厉某，为了什么、’范铁：“不才平生研究心命相之学，是以每逢遇见了奇人异士，总要设法认识。”

那瞎跨前一步，便乎他意料之外停住了。面上还微微泛起了笑容。

这话大有意思，厉斜微微动容。

厉斜冷冷：“你如果不知我的姓名，那就让开。”

瞎透一大气，问：“先生已收起宝刀了么？”

也可怜。念方自转过，觉中已得知那个瞎，竟是迅速向他迎上来。

范铁：“不才冒犯厉先生虎威，当然还有话说。”

范铁：“厉先生好说了，不才狼江湖，半贫贱，不敢当得厉先生折节之言。”

却听范铁开唱：“造化牢笼困我徒，不如意事数偏多。心降得千丈，毕竟今吾胜故吾。”

范铁又唱：“有一言君且听记取心中，此去也山里难重重。”

范铁：“不才仅如遵命就是。”

厉斜已把他双看得更清楚，但见他两瞳仁，都有一层白濮。

教人一听而知，他乃是说得办得到的人。厉斜平生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办法对付一个毫不相识之人。以他想来，这个瞎今日休想躲得过割之厄无疑。

厉斜：“范先生若是有听指，但说无妨。”

厉斜双眉一拢，涌起了森森杀机。

厉斜料他一定继续行过来，因为假如此人真的瞎了，既看不见又听不到，当然要继续前。如果他是假瞎，更要装模作样行去，直到碰上了他为止。故此他便不迟疑，一伸手就刀鞘，芒闪的刀尖，悄然指向对方心窝位。

却听那瞎以冷静逾恒的声音：“不才只不过是土木犬而已，岂足以污了先生的宝刀？”

他以全无声响的动作，收起宝刀。

他们泡了香茗，舒舒服服地坐好，范铁才：“厉先生见不才过来搭讪，一定觉得奇怪，其实不才纯粹是想攀一番。”

范铁忽然停步，侧耳听了一下。

瞎又：“先生你上透的杀气，觉灵之人，十丈以外都觉得到。”

厉斜对他此言，倒是相信不疑。而且他自问也称得上奇人异士之称。至于对方说到不要酬报，便不足为奇了。

厉斜全纹风不动，屹立如山，静静地凝视着此人的背影，直到他已走十多步，这才耸一跃，凌空飞去，无声无息地落在他前面数尺之。

范铁耸耸肩，没有回答。

厉斜冷冷：“你再说一句话，便割掉你的。但你如不把来意说，我也割掉你的。”

厉斜：“只不知范先生指过之后，要厉某如何报答？”

他唱来抑扬有致，倒也悦耳。

但见那范铁淡淡一笑，左手提，那面报君知当地一响。

厉斜盾尖轻轻挑动一下，意会到这名瞎，好像是冲着他来似的。

厉斜：“范先生如果有所赐教，厉某这就洗耳恭聆，若是没有的话了，咱们就此别过。”

“哎，好冷。”

这等珠，一望而知，决对无法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