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们声音虽然被酒楼中喧哗之声所掩,但钟荃是什么人,只要稍为留心,再远还能听个清楚。当下不解地摇摇头。
他又转头去瞧街上,眼光忽然定住在那儿。
街上人头攒动,十分热闹,忽然闪开一条路,让一个人经过。
这个人穿着甚是华丽,手中持着一柄折扇,摇摇摆摆地走着,大厮模样的,后面还跟着两人,一个雄纠纠,透着十分凶横,一个却是小厮的装束。
他一直走到酒楼门外,另外有人牵马过来,伺候他上马。
钟荃想道:“这人气派骄横,大概是洛阳城中有势力的人,看他的相貌,隐隐带出戾气,乃主横死之兆。”原来那人上马之时,仰起头,故此钟荃从楼上恰好看清楚他的相貌。
正在这时,忽然一点影子,从楼上直飞下去,钟荃眼尖,已看清那点影子,乃是一块骨头,而且从骨头飞下的来路,知道是他后面座位的一老一少所为。
那块骨头无巧不巧,正正坠击在那人仰起的面上。
他本已跨身上马,上得一半,被这块骨头一掷,哎地一叫,整个人掉落地上,后面两人连忙扶他起来。
只见他用手掩着眼睛,哎哟哎哟地直叫着,形状狼狈之极。
街上不由得起个哄,闹声直传上酒楼来,许多食客都纷纷起座走过来凭窗去瞧。有人大声道:“这是什么事呀,那个不是赤练蛇陈卓儒的宝贝儿子么?”
有人接口道:“快走,快走,不知是谁扔东西下去,刚好把这晦易打着了,回头我们都得受点牵系。”
于是酒楼上的食客们都一阵起哄,好些真个往楼梯便冲去。
一声响亮的吆喝,立刻将酒楼上的骚动镇住。
钟荃回头一看,正是那个跟随那人的凶横大汉,此刻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喷目瞪着楼上一众客人。
“都给我乖乖坐回原处。”他又是大声吃喝道:“否则我王虎手中的家伙便不客气了。”
全层酒楼,立时鸦雀无声。
钟荃回头一瞥,只见那老头子已移到孩子的座位上,面如土色地搂住孩子,他似乎觉得这老头子连鬓边的白发和白胡子都籁籁抖动。
那孩子见老人这么害怕的样子,也目惊慌起来,双唇紧闭,泛出灰白之色,把头偎在老人臂上。
钟荃心中叹口气,付道:“你们既是仓皇避难的人,偏偏命中蝎宫,有此一祸。”
那个手持明晃晃钢刀的王虎,威吓地叫道:“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胆敢朝着陈公子面上掷骨头,老子这就要他妈的狗命!”
叫喊时,一双眼睛直向窗边一排座位上挨个儿旺视。
钟荃也暗中跟着他的眼光巡视,他本人是最靠墙角的一副座头,但见十余副靠窗座位的客人,全都噤若寒蝉,瑟缩不安,流露出十分害怕的样子,使他不觉有点儿不平起来,忖道:“姓陈的敢是洛阳一霸?这城里的人全都畏惧非常,大概平日已给他欺凌得怕了。”
他也直着眼睛,和那王虎的眼睛相碰。
那王虎不知怎的,四目一碰之下,竟然自动垂下眼光。
要知钟荃乃是内家高手,眼神极是充足,虽然平日收敛着,看不大出来,但这刻有心瞪,便变成光芒电射,棱棱有威。那王虎虽是凶横,但一碰上这种威光棱射的眼神,也须本能地稍为避开。
那王虎随即发觉这种举动大是示弱于人,已经扫下自己的面子,立刻抬眼回瞪之时,钟荃已掉开眼睛了。
当下自个儿征一怔神,一时不知怎样发作才好,只能嘿嘿冷笑数声。
钟荃听出在他冷笑声中,另有一人尖细的冷笑声,回头举目一瞥,只见在那边一张圆桌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是个秀才模样,此刻正撇着嘴角冷笑。
这一瞥之下,但觉这位白衣秀才的面貌枪熟之极,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谁。
木楼梯噔噔连声,上来了三个人,头一个正是那陈公子,后面两人身穿公服,竟是两名公门捕决。
王虎把刀一扬,大声道:“公子,这楼上的人一个也走不了,两位头儿来得正好,除了公子这桩事,也许还有点意外的收获哩!”
楼上的客人微微一阵骚动,那两名捕快奉承似地向王虎于笑数声。
陈公子粗声暴气地骂道:“是哪个杂种冒犯本公子?”
他歇了一歇,眼光追巡这楼上一遍,见没有人回答,伸手摸摸那只通红的左眼,又骂咧道:“还不自己招出来,要挨个地鞭打才招供么?”
两名捕快的四只眼睛,也在众人面上溜扫,好些人和他们相熟的,都向他们点头招呼,但这两个捕快却绷紧面孔,没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