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之危,可以想见了。
甄南离座之时,大声向身边的人说道:“尝闻钱夫人的温柔陷阱,自身不惜牺牲色相,王元度眼福可真不浅,已窥全貌。我们姑且相信他真的闯过了陷阱,碰也没碰夫人一下,但她的肉身色相,只怕对他为害甚大!”
另一人接口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甄南高声道:“这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若是教我看过天下第一绝色的赤裸肉身,将来在闺房之中,焉能忘了这个印象呢?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说是也不是?”
王元度脸红耳赤,对此全无防御之力。只因在他的想法中,对方说得一点不错。如果自己的妻子,曾经袒裼裸裎地去魅惑另一个男子,则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忍受之事。
再进一步说,假如双方全不相识,事前事后,都始终未曾谋面,如此,还有容忍得住的一线机会。
但是像自己这种情形,问题可就太严重了,就是最宽宏大量的丈夫,也是难以忍受。总而言之,爱情、婚姻,本是世上最自私之事,虽是最要好的朋友,亦不能介入分享。在当时,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固然常有赠妾之举,但那仅是姬妾而已,而姬妾在家庭中,并无地位可言。说到结发妻子,问题就大不相同了。
那不夜岛主甄南自家虽是完全漠视这一切礼法,对于女性的什么清白贞节,完全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却懂得利用这些观念打击别人,最要命的一点是,他强调以甄红袖的绝世姿容,实有令人一见难忘的魅力,何况她是以盖世云无双的媚功,裸裎了娇躯去魅惑王元度,这等印象,当然更加深刻,牢牢地烙在心中。
他又留了一条尾巴,让钱万贯甚至任何与闻此事之人去推想,那就是甄红袖的媚功如此之高,姿色如此之美,王元度并非草木铁石,难道当真全然无动于衷?然则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了暧昧关系?
退一步说,即使是不曾当真合体交欢,但他们总免不了搂搂抱抱。也就是说亲嘴以至爱抚等动作,那是定然免不了的。
任何身为丈夫之人,只要想到这等情形,焉能不血脉贲张,勃然大怒的?除非是在某些特别理由之下,做丈夫的人,才甘愿妻子与别的男人发生这种关系。
因此,即使是出家多年的武当派高手们,也无不感到事态严重,但觉甄南忽然来这一手,实在是致命的一击。
不夜岛主甄南眼中射出淫邪满足的光芒,凝视着美艳迫人的甄红袖。她立刻略略显出踌躇不安的神态。在一个绝色美女而言,不论她作何神态,也必有格外动人之处。
在这淫邪的甄南眼中,尤其如此,他自家因为得不到甄红袖,欲念难熄,这刻不但可以用这些话来伤害对方,私底下更可满足他某种猥亵的欲念。
在场之人,全都是极老于世故的江湖道,也因而无法开口插嘴,只有吕杰年轻气盛,没有太多顾忌,厉声喝道:“甄南,你以言语构害,算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
甄南冷冷一哂,道:“古语有云:物必先腐而后虫生。假如王元度与钱万贯夫人没有不可告人之事,也不曾发生过裸体投怀,绸缪献媚之事,本岛主纵然说上千言万语,也做不成构害之局,是也不是?”
他词锋锐利异常,所举之理又十分雄辩,等闲之人,实难在言语上与他较量,王元度想道:“若让吕兄说下去,难保对方没有更不堪入耳之言。”
此念一生,正要开口阻他再说,但吕杰已厉声道:“笑话,这真是莫大的狡辩。”
他只厉斥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下去。众人都大感不妥,因为唇枪舌剑,讲究的是一个“理”字,假如没有坚强的理由反驳,纵然权势熏天,骂得对方不敢开口,别人也会认为是你输了。
目下的情势,更是需要讲理,如若不能反驳,无疑已证实对方所指出之事实。日后传扬开去,谣诼纷坛,到后来可以完全变了质。此所以其他的老江湖都不敢开口,便因不无此顾忌之故。
甄南故意也不作声,嘿嘿冷笑,让众人各自去想。这一着也真厉害不过,眼看王元度等人都陷在十分尴尬境地中,极是狼狈。
谁也猜想不到吕杰忽然停止不语,竟是因为武当掌门真人许无量正以传声之法,向他有所指示。
这位许真人不但道行高深,武功过人,同时学识渊博,曾遍览天下典册,但他限于身份,不便与人在口舌上争锋,所以借吕杰之口,反驳对方。
在那难堪的沉寂中,只有甄南在嘿嘿冷笑,声音甚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