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黠多计,但这刻心慌意乱之下,完全不晓得如何应付才好。
她对男人的心理,素有深湛研究,情知此画如果展现在钱万贯眼中,无论他气度何等洒脱,胸襟何等宽大,但这个太以深刻的印象,将使他终身难忘。
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对此加以想像,当自己的娇妻出现在一幅淫亵的图画中,该有什么感觉?
假如那画工的笔法平凡,倒还罢了,最可恨的是,这幅画栩栩如生,图中的裸体男女,无一处失真,甚至连面上那种含春沉醉、欲仙欲死的表情,亦逼真之极,宛如把真形摄在纸上一般。
不夜岛主甄南越是见到甄红袖张惶失措,便越是觉得痛快满足,当下又哈哈大笑道:
“这幅画除了钱万贯庄主之外,天下之人,俱应一看。”
他的目光转到许无量面上,挑战地道:“许真人,听说你自幼抗心向道,志行高洁,无疑是定力深厚之人,但你可敢过来一观此画?”
许无量发觉自己已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之中,假如他拒绝去瞧,无疑承认此画必有十分惊人之处,并且又等如表示他道行未深,怕有入魔之险。
但如惹他过去瞧着,则于王元度、甄红袖甚至于钱万贯,皆是莫大损害。他们将永不忘记这画中丑态,已被武当派掌教真人看过之事。
这个当儿,连他这等深沉多智,多年来身负重任之人,也泛起了怨责之心。
假如甄红袖不是坚意由她执行延缓一元教行程之责,哪得有这等可怕之事发生?现在他怎么办呢?他身为武当派掌门人,负天下之重望,一言一动,都受天下武林十分注意。
莫说他不能轻率决定,即使他迟疑沉吟,亦将是一件惹得天下武林谈论纷纷之事,这正是他最感到可怕和痛苦的。
荀伯业何等厉害老练,当下冷嗤一声,道:“许真人道法高深,身负武林之重望,岂有不敢瞧着区区一张图画之理?以本教主臆想,这幅图画之内,纵然有任何惊人之处,都不致于摇动道心,对也不对?”
许无量迫到这等地步,只好微笑道:“贫道虽然愧未能当得道法高深之言,但世间一切皮相,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贫道焉有恐惧之理。”
不夜岛主甄南喜道:“如此甚好,许真人不妨取去一瞧,而你却不可趁机毁去此画。”
要知道这一幅春宫图给别的人瞧着的话,对王、甄、钱三人的损害程度,自然远比不上许无量的分量。
目下甄南实是已初步坠入甄红袖的术中,对她生出了爱怜悯惜之意。
这等心情,自然是由于她那等幽怨凄楚之态所引起。
假如他手中没有这幅画,情况自然不会变得如此。
然而由于他握有这幅淫戏图,足以使甄红袖大受伤害,因此他自然而然地会利用此画去伤害她,一则在淫邪心理上得到刺激,二则她受害之时,越发让他感到可怜惜。
这是一种变态心理的自然趋势,甄红袖事先不知道他有这种秘密武器,所以施法之时,全无防备。
目下情势已经形成,她晓得甄南并不仅仅是推波助澜的意思,而是把这幅图看作主要的事。
她即使立刻向他施展最后一记杀手,能令他言听计从,不敢违抗。
但独独在这件事上,他会加以拒绝。
换言之,她可以当众命令他做多种事,但若然要他毁去此画,他却不会遵从。
因此她芳心无主,这最后一招杀手,施展与否,对大家全无帮助。
许无量真人力持镇静,缓缓道:“此画贫道看不看都是次要之事,但如若确系对贫道的友人有害,贫道岂能坐视而不予以毁灭?甄岛主也未免太过强人之所难了,是也不是?”
甄南道:“许真人此言差矣,要知描绘此画之人,尚在世上,他既已摹过两幅,不难再摹写出第三幅,因是之故,你虽然下手毁去,亦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