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灌得好快,半炷香的光景,洞底的水深已淹至展鹏飞的足踝。
裴宣这时叫道:“展兄!水已经淹起来了吧?”
展鹏飞被问得啼笑皆非,本想臭骂裴直几句:旋即一想,裴宣出身大伪教,善于惴度人家的心意,还是不开口为妙,于是缄口不语。
裴宣等了一会,又道:“展兄!你冷是不冷?”
展鹏飞本已又饥又寒,此刻再经裴宣一问,全身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他全力克制寒冷的感觉,因为他深知裴宣故意问他冷是不冷,就是要加强他心中寒冷的念头。
这种攻心之术,裴宣应用起来委实高人一等。
试想一个本有寒冷感受的人,一再被人问起冷不冷,必然有加倍寒冷的感觉。
就像在一个饿得发慌的人面前,大谈美食盛筵,那人不加倍垂涎欲滴才怪。
展鹏飞极力不去想寒冷之事,不过事实上他在洞中却是冷得差点没抖起来。
潭水不断的流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已淹至了展鹏飞的臀部。
展鹏飞咬着牙,仍然不言不动。
裴宣在外头悄声对涂森道:“姓展的也真厉害,居然到现在都不吭一声!”
涂森道:“会不会那洞底深不可测,或有排水的暗道?”
裴宣道:“这似乎不太可能!”
涂森道:“为什么?”
裴宣道:“如果咱们放进去的水淹不到他,开始时他就会出言讥知我们,不会吭都不吭一声!”
涂森道:“斐兄之言甚有见地…”
裴宣笑道:“那是咱们太了解展鹏飞之故!”
他顿了一顿,又道:“他个性耿直,行事坚决有胆识,绝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所以他此刻不吭声是相当合理!”
涂森道:“那么,洞底已淹起水来了?”
裴宣道:“决计已淹上来了,但展鹏飞非到最后关头是不会出声,咱们耐心等下去没错!”
他分析人微,涂森不得不暗地佩服。
处在寒潭水中的展鹏飞,已被流进去的潭水淹至腰际,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寒潭之水本就冷冽,此刻又在夕阳西下之后,展鹏飞倍觉冰冷。
他好几次差点冷得喘不过气来,忙闭目调息。
忽然间,丹田涌出一股暖流,展鹏飞意外一喜,于脆将体内真气,导人周身血脉。
不一会,他由冷飕飕的颤抖,变得舒畅无比,泡在潭水,宛如大热天泡在溪水中,凉快清爽。
他先不知体内的暖流起自何处,后来仔细一想,才记起可能是服下紫毒蟒蛇的效力。
这一来,他心情大为笃定。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涂森有些忍耐不住,低声道:“裴兄!姓展的这么久不出声,会不会已经淹死了呢?”
裴宣道:“不会的!他不会如此之快便被淹死…”
涂森道:“但潭水这么冷?”
裴宣道:“寒潭之水,寻常之人只要全身被淹,顿饭工夫便可冷死人,但要冷死展鹏飞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裴宣虽然没有进一步的解释,然涂森还是认为这句很有道理。
也就是说,不论裴宣或涂森,他们均不敢低估展鹏飞的能耐,是以他们虽然成功地引寒潭之水灌入洞中,此刻的心情,依就紧张万分。
浸在洞中的展鹏飞,虽已不觉潭水之冷,但他重又面临一项难题。
原来潭水已淹至他的胸部,使得他不得不用两手高举着火狐,以避免火狐被水淹死。
潭水继续上涨,展鹏飞双手高高举着火狐,时间一久,感到越来越吃力。
最后潭水终于淹至他的颈部,展鹏飞如果不设法用双手保持身体的和浮力,看来顷刻间便将被淹。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上又传来裴宣的话,道:“展兄!你没事吧?”
展鹏飞不在这个时候倒迅速下了决心,准备先将命保住,再慢慢收拾裴宣和涂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