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不定,忽愁忽喜。这些日子以来,他已觉察出韦融是个耙哭敢笑之人,性情甚是偏激。
因此他愁喜之际如此剧烈,并不稀奇,奇怪的是他为何会忽愁忽喜?
但他也没有询问,走过一片草地之时,韦融忽停住脚步,缓缓道:“薛兄,我有一事相求,在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不知你肯不肯帮忙?”
薛陵讶道:“什么事?”
韦融道:“我这就去见一个人,若然他不肯露面,实在没有法子的话,我就说你是他的女婿,你不出声否认就行了。”
薛陵笑道:“如此简单的话,你随便带一个人冒充就行啦,何必找到我头上?”
韦融道:“当然是不能马虎,才会向你相求。”
薛陵想想没有什么妨碍,便点点头。
当下随他向一座禅院走去。
快要走到禅院门口,薛陵想起一事,停步道:“这冒认之事,我得声明一句,如若此举会损害别人,有违正义,我将马上改口否认。韦融笑道:“当然不会有这等情形,薛兄竟也信不过兄弟么?”
他一笑之时,露出一排洁白齐整的牙齿,微有妩媚之态。
只瞧得薛陵一怔,心想:“他倒是罕见的浚豪人物,可惜身材矮小一些,而且缺乏了一点男子气概。”
两人踏入禅院,但见一排房间,房门都紧紧的关住,寂静异常,也不知有没有人居住。
韦融一马当先,顺著长廊走去,尽头处有一道月洞门,门内有个十三四岁的小沙。褐,跌坐在一个蒲团上。
韦融、薛陵两人的步声,惊动了这个小沙弥,他睁开眼睛,犹有惺忪睡意,韦融不觉噗哧一笑,道:“小师父,古往今来,几曾有梦中成佛的?”
小沙弥用手背擦擦眼睛,道:“佛自在灵台方寸,不论是醒著或是梦中,亦未尝须臾离。”
韦融道:“小师父好口才。”
小沙弥应声道:“大施主真客气。”
他们才交谈数语,已自针锋相对。
薛陵冷眼旁观,颇觉有趣。
韦融道:“我半年前到过此地,记得好像没有见到小师父呢?”
小沙弥道:“小僧才来了四个多月,蒙老师父看得起我,命我在此打坐用功。”
韦融道:“这样说来,我们若要入去参谒十方大师,须得想法子请小师父你让路不可了,是也不是?”
小沙弥道:“施主既然知道,那就最好不过了,免得小僧多费口舌。”
韦融道:“那么小师父出个题目吧!”
小沙弥道:“若然要小僧出题目,只怕施主们要失望而归了。”
韦融道:“那也不见得,小师父最好慢点吹牛。”
小沙弥道:“很好,小僧出个题目,要用我之所长,攻施主之弱,我目下站在这。号口当中,决不避让,施主们若要过得这一关,除了硬闯之外,别无他法。”
韦融回头向薛陵挤挤眼,表示觉得这小和尚的题目出得大好笑了。接著回转头向小沙弥“硬闯之时,可有什么限制没有?”
小沙弥道:“当然有啦!”
韦融道。“那不外是限制招数或时间,这样好了,我只用赤手空拳,一招之内就闯进去,你瞧怎样?”
小沙弥摇摇头,道:“一招太少了。”
韦融道:“一招已不算大少了,其实我要过这一关,大概半招也就够了。”
小沙弥露出很不服气之状,但旋即恢复如常,道:“一招也好,半招也好,这都是后话,小僧的限制条件尚未说完,那就是闯关之人,不是你而是他。”
他伸手向薛陵指了一下,又道:“这位施主爱使多少招都行,小僧深信你不会再坚持一招半招之数了吧?”
韦融果然一怔,道:“要谒见十方大师的是我,而非薛兄,为何找到他头上?”
小沙弥得意地笑一笑,道:“这才叫做以我之所强,攻你之所弱呀!小僧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韦融沉吟不答,心想:这一回当真被这小和尚难住了,想不到这小和尚精灵得紧,竟查看出薛陵气衰神散,比普通人还要衰弱无力。
薛陵心如槁木死灰,对小沙弥这等挑战,视如不见,听如不闻,连大气也不哼一声,自然更不会自告奋勇。
小沙弥哈哈一笑,道:“施主们还是回去吧,你如有耐心,先把薛施主教会武功再来吧!”
这小沙弥的话,一方面欺人大甚,另一方面则荒谬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