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而言之,有明一代几乎都有物价腾贵,民生疾苦,这与官吏俸禄大薄,以致养成了贪污的风气,大有关系。
因为官吏贪污,豪猾者便得以匿报田赋以漏税,国用为之空乏,国势也渐渐积弱,民间亦转见贫困。这些都是互相影响,越来越甚。
再说金银矿冶方面,我国自汉代以后,对于金银铜铁铅汞等矿产,已渐归官营,不许私人独擅其利。而在秦汉以前,则悉听民间自采,政府不加管制。历史上记载着蜀的卓氏,宛的孔氏,山东的郑程等,都是以冶铁致富的。
汉代以后,纵有私人开采,但政府亦课以重税。同时由于采矿方法不佳,开采矿产,不易获利,故此莫说民间,连历代政府,也没有兴趣。
明太祖时,近臣请在山东开银场,但太祖说银场之弊,正是对官府利益甚多,对人民损害甚大,所以不准。其后又有请求开陕州银矿的,太祖道:
“土地所产的银矿,有采尽的时候。但每年所定之银谭额,官府永久微收不停。所以这些认为采银有收益的大臣,都是战民之贼。”
原来那时候开矿方法太差,勘探矿脉的学问,亦很粗浅。所以每逢开矿,主其事的人随处发掘,往往伤及人民的屋字和耕地。政府未见其利,人民先受其害。
只是人口日繁,五金的确需要日渐增加.所以政府还是不能不试行开矿。但成绩都极差,例如成化中,开湖广金场,计在武陵等十二个县内,开了甘一个金场。所役的民夫达五十五万,死者无算。结果所采得黄金,一共只有五十三两。
由此可见得天下使用的货币,只用金、银和铜钱,实在不够用,所以自宋代就发行纸币了。
徐少龙和阎炎所谈的银根问题,便是由于种种情形,方会发生。以南京之大,居然三十万两银子,就足以影响整个市面。如在平时,阎炎不必考虑此举所生的影响。但这一下须得避免官方注意,所以感到伤脑筋。
他考虑了一阵,向徐少龙道:“着是海陵帮定要现款,属下只好去借了。”
徐少龙惊讶地望着他,心想道:
“此人口气之大,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就算是富甲一省的大财主,家里亦不会摆着二三十万两银子啊!”当下问道:“你到哪儿去借?”
阎炎道:“属下去向金川的雷布土司借用。”
徐少龙感疑惑,问道:“你说的是打箭炉雷布土司么?”
阎炎道:“正是如此。”
徐少龙笑道:
“假如可以旷日持久,咱们从总坛内及各旗收集运来,也比你向金川方面借用的快。”
阎炎道:“不,他们眼下就在金陵。”
徐少龙脑筋一转,已想到江边所见的四艘巨舶。当时他与阴阳谷的秦三错,站在码头上,原本是等着代秦三错到一艘大船上,晋见他的师姑左雾仙。无意中见到四艘巨舶靠岸,当时有许多公门高手,云集码头上。
徐少龙本以为公门之人,乃是准备对付这四艘神秘巨舶,谁知后来听清凉上人说,官家竟然是保护这四舟,同时证以舶上之人,大摇大摆的在绸缎庄购买绫罗布匹等,可见得他们不-是什么叛逆或大盗。
现下阎炎一提到金川雷布土司,徐少龙不由得就想到这艘巨舶了。
他点点头,道:
“打箭炉盛产上佳金砂,如果雷布上司在此,也许带得有这么多的金子,可以折为银两。但以一两黄金折银四两计算,你须得向他借用五万两黄金以上。”
阎炎道:“他们如果答应,此数不成问题。”
徐少龙摇摇头,道:
“五万两黄金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虽然拥有无可计算的金子,但数千斤黄金那么重,岂有带在身边的?”
阎炎道:
“据属下所知,他们前几天以四艘巨舶,运来一万余斤黄金之多,我们贩卖部与他们有过来往,并且晓得他们不少阴谋秘密,所以他们大概不敢不借。如果论交情不行,咱们就用威胁手段。”
徐少龙越听越有兴趣,表面上自然不露出来,道:
“你拿到什么把柄,竟可以威胁他们?”
阎炎道:
“他们把黄金换一部份铁,一部份茶,这些物质,不是自用,而是转运到西北给蕃蛮诸部…”
徐少龙心下了然,但他已感觉到对方业已对他的博通时务,深明天下大势而生出某种程度的惊奇,所以他不能不藏敛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