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处处可闻。
花园内特地搭起的精致戏台,更是灯火如昼,也挤满了观赏的宾客,因为今日特别请到了红透半边天的名伶石芳华,最近本已结束了粉墨生涯,连相国也费了不少力量,才把她请到的。
正因为大家都听说石芳华已经息影收山,所以对她的演出,倍感兴趣,只宴身份够得上的,都挤到花园听戏。
徐少龙与黄云文等六七个青年,都是贵介公子,都是颇有才名的士子,在男女纷沓的宾客群中,相当惹人注目。
他不经意地扫瞥人群,很快就发现席亦高坐在右角落。虽然席亦高是他设法夹带进来的,但是徐少龙放心得很,因为以席亦高的机警老练,现下纵然有人盘查,他也能应付得过去,绝对不会连累及他。
石芳华终于出场了,她一亮相,在强烈的灯光之下,竟使得众声暮地消歇,只有管弦锣鼓,呜奏出动人心弦的乐曲和节拍。
此时在席亦高心中,颇有凄凉滋味,因为以他这样的人物,居然须得躲在一角,暗暗观赏这个心爱的、曾经有过一夕缠绵的名伶的演唱。
石芳华的声音、眼波、身段以及一些优美的小动作,把全场宾客的心神紧紧吸引住。所有的人,都为她扮演的角色的悲欢而跟着悲感或欢欣,连徐少龙和席亦高,亦不例外。
直到石芳华唱完这一折,暂时退下时,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气,升起了阵阵议论谈笑之声。
黄云文向徐少龙道:“你听过比她唱得更好的戏么?”
徐少龙向黄云文道:“没有。”
另一个姓张的青年道:
“她有本事叫人掉泪,也能使你立刻欢愉无比,唉!她可拟算得绝代名伶了。”
在左侧一个姓关的青年,样子看起来比较古板些。他接口评道:
“她的唱工诚然不错,可是假如她的长相很丑的话,她便没有如此感人的力量。”
黄云文马上反对道:
“什么?关兄认为她是凭着美貌做成这等魔力么?”
姓关的的青年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黄云文连连摇头道:
“不对,石芳华的戏我已听过许多回。我深知这一件事,那就是她一亮相开腔,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换句话说,她已变成戏中那个角色了。”
徐少龙赞叹地道:
“云文此评深切透辟,石芳华如若得知,定必引为知已。”
姓张的青年笑道:“杨兄这话,可千万别让令妹听去了。”
其他的几个人都笑起来,黄云文却一本正经地道:
“你们都不了解杨姑娘,方有这等玩笑之言。小弟今晚感到最遗憾的,便是为俗礼所拘束,不能邀请她到此,观赏石芳华的绝艺…”
徐少龙心中有数,一来连晓君听过石芳华的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二来她目下行将成为黄家媳妇,正值秘密,越少有公开露面的机会就越为妥当。三来她如在座,与黄云文同座观赏戏,这等滋味,对他来说自然是很不好受。
所以他知道纵然黄云文不拘俗礼,提出邀请之时,他亦将拒绝无疑。
突然间挤得满满的宾客起了一阵骚动,这群青年转眼查看,敢情是本宅主人李相国,以及六七位身份尊隆的上宾1一同进来,所以众人纷纷向他们行礼,李相国一面与宾客应答寒暄,一面请上宾到戏台最前面那一排空着的座位。
等到这一批具是当朝一二品贵官的人物,到了前排落座,黄云文等这一帮青年公子,便都过去行礼谒见。
原来黄翰怡固然也在李相国的上宾之列,其余还有三位是南京六部的尚书,刚巧他们亦各有一个少爷,在黄云文这帮青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