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可测,自然而然泛起畏慑之心,不觉屈膝脆倒。垂头道:“小可恭候大师裁决!”云坡大师口中诵一声佛号,声音深沉冰冷。
商公直听在耳中,顿时骇得魂不附体,心道:“今日我命体矣!”此念方动,云坡大师衣袖一扬,商公直但觉一股强劲无匹的力道袭到身上,呼吸登时窒息。正惊惧间,身子已被这股劲道卷起,飞出门外,一跤跌倒。
裴淳眼见商公直狼狈之状,不禁惊叫道:“师父啊,饶他一命吧…”
云坡大师喝道:“你进来!”
裴淳奔入去,双膝跪倒,连连叩头。他的叫声动作无一不是出自真心!
云坡大师道:“你天性厚道善良,日后不免大大吃亏!”裴淳只是叩头。要知他本来不擅词令,此时心中情急,更加说不出话。
商公直竖起耳朵听他们师徒说话,只见裴淳出来,拉起身子,喜道:“商大哥可以走啦!”
商公直万万想不到结局这等轻松自在,反而一怔,道:“这话可是当真?”接着问道:
“大师没有别的话吩咐?”
裴淳道:“没有!”
商公直生怕云坡大师变卦,哪敢多问?拨转头奔出庙外,匆匆远离此谷。
裴淳回到内间,云坡大师缓缓道:“淳儿,今晚收拾收拾,明日动身下山!”
裴淳呆一呆,道:“咱们上哪儿去?”
云坡大师道:“不是咱们,你独自下山,到江湖上闯荡一番!”
裴淳摇头道:“徒儿不敢离开师父!”
云坡大师沉吟一下,面上现出慈蔼之容,缓缓道:“为师已届凤烛残年,你也陪不了多久!”
裴淳不假思索道:“师父西归之后,徒儿也落发出家,不离此地一步!”
云坡大师摇头道:“从前可以,现下南奸商公直来过,若是为师圆寂,你定难安稳过日!
今日为师决意命你出山之故,第一是让你到人世中历练一番,好教你得知人心险恶,学些自卫的道理。那时候你的武功才能更有进步…”
裴淳听得糊糊涂涂,想不通“人心险恶”此事与他的武功进境有何关系。但他一向是信服师父,当下牢记在心中。
云坡大师接着说道:“第二是为师的盟弟李星桥有难,你代为师的去瞧瞧他,顺便为他出力办事!”
裴淳大吃一惊,心想:“师父以前提过李师叔,说他一身本事不在师父之下,现在有难,岂是我力能解救的?”
只听云坡大师又道:“为师也不知他有何危难,但从他遣商公直登门送死,以及动用威震天下的魔影子辛无痕姑娘的令符约束他不得背信远逃这两点看来,星桥本身不是武功已失,就是要迫为师复入江湖,所以才决意命你出山瞧瞧。你此去见到他,就等如见到为师一样。
他嘱你做什么事你便去做,不得违背!”
裴淳唯唯应了,云坡大师给他一封书信,一个可以贴肉系在腰间的小革囊。吩咐道:
“此信面交星桥即可,囊中有几锭银子,还有三件值钱珠宝,你此入江湖,路上须得节省用度,免得花光路费,贫困落魄。现在可去东北方那片山坡,把土坑填满,上面弄点儿草皮遮盖好,别叫人看得出原本有个土坑!”
裴淳大感迷惑。但又不敢多问。临出门时,云坡大师又吩咐他:“今晚早点安睡,明早下山时不要辞别。”
第二日,裴淳对师父门前叩了个头,含泪离去。
商公直逃过大劫,飞奔出谷,边走边想云坡大师没有说过不杀他的话,终觉不妥。他为人奸诈无比,走到一处险径,心生一计,突然间失足滚跌落去,那下面是个深谷,他早已看准地势,虽是滚落,但暗暗以肩肘膝等部位着地,身上毫未受伤。滚了二十余丈,便是一片斜坡,野草丰茂,当下阻住他滚动之势。
他躺在野草中,动也不动,心想若是云坡大师或者那个魔影子辛无痕跟在后面,见他跌落深谷中,定要下来查看。
不久天色人黑,草间许多蚊虫向他叮咬,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如此过了个把时辰,头面手足露风之处,都教蚊虫叮咬过,实是痛痒难当,心中暗叫一声“晦气”爬了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