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你是知道的。王老镖师一家,可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裴淳谢过了,薛飞光露出耽忧之色,说道:“听你之言便可知道三件事。一是飞天夜叉博勒,决计不要你做他的女婿。二是朴国舅等到忍无可忍之时,会杀死你。三是梁药王决不肯出手救人!”
裴淳呆了一呆,说道:“第一件、第二件事我都不放在心上,但第三件…”
薛飞光不禁泛起欢欣的笑容,问道:“你不怕死,那我是知道的,但不能做博勒的女婿,当真也不放在心上?”
裴淳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再说这等婚姻大事,自有师父作主。”
薛飞光接口道:“且不说这些题外文章,我瞧你最好不回溧阳!一则可免杀身之祸,二则昨天才听姑姑说起,关于梁药王之事,口气之中,似是只有她知道,梁药王何故宁死不肯救人。”
裴淳道:“既是如此,我便恭敬求见你姑姑,求她指点!”
薛飞光骇得面色发白,说道:“万万不可,上次她说过若是见到你面,定不轻饶的话,那就是要取你性命之意。她平生话出必行,你若是和她见面,非死在她手底不可!”
裴淳只好打消此念,薛飞光虽是恋恋不舍,但怕私下会见裴淳之事泄露,不敢久耽,当下催他去见李星桥,临出门时还苦苦劝他,不要跟朴国舅、博勒他们走在一起。裴淳不置可否,辞别之后,牵马走到一座高大宅院门前,在这一段路上已经决定,不可把实情告诉师叔免得他禁止自己再赴溧阳。
李星桥果是住在宅中,只见他似是比上一次更觉瘦削老迈,裴淳心中极是难过,当下说出梁药王宁死不肯救人之事,又道:“侄儿怕商公直大哥来过,所以赶回来瞧瞧,这就赶回溧阳,再想法子使梁药王回心转意!”
李星桥虽是体力大不如前,但豪气犹在,掀髯笑道:“贤侄尽过心也就是了,切切不可蹈险强求。若然此去眼看无法使他回心转意,便早点回来,咱们叔侄再聚一聚,至于我的生死不必十分着急。”
裴淳不敢久留,辞出之后,径回溧阳。他这一去一来,只不过花了四日工夫,第六日他在书肆中买了几本诗词专集,独自前往求见云秋心。
朴国舅亲自领他进去,笑道:“本爵已送了一座书库给她,应有尽有。她每日手不释卷,倒教本爵甚是后悔!”
裴淳讶道:“后悔?”
朴国舅道:“她废寝忘餐的沉迷书海之中,忙得日夜不说一句话。”
裴淳笑道:“这样才好啊,可见得她有了这座书库,何等快活!”
朴国舅怔一下,才点头道:“这话也是,本爵竟没有想到!”
说时,已走上一座翠楼,周围极是干净幽静,朴国舅在帘外叫道:“秋心姑娘…”连叫数声,帘内无声无息。
朴国舅俊眉微皱,又叫道:“秋心姑娘,是裴淳兄来探望你…”帘内传出一声低啊,接着云秋心娇柔的声音说道:“好极了,请进来坐。”
他们掀帘而入,但见这是外间,四面八方都是新做的橱架,堆满了书籍。一股纸墨清香,隐隐扑鼻,裴淳觉得甚是熟悉,仔细一想,记起原来那日在书肆中嗅过这股书香。
云秋心从内间出来,笑面盈盈,眉梢眼角泛现欢愉之色。她一眼见到裴淳手中之书,便喜道:“你还记得我喜欢看书。”接赴来浏览翻阅,喜不自胜。
朴国舅说道:“这座书库之中无书不备,又都是上佳版本,姑娘可曾知道?”
云秋心头也不抬,应道:“我晓得。”
朴国舅眼中闪过杀机,说道:“外面还有点事,你们先谈谈,恕我失陪之罪。”当下匆匆回到后进的议事厅中,发出命令,府中各处院落轩阁,都传出三响云板,不一会,议事厅中先后来了六人。
这六人之中,除了步崧、马延二人,另四个一是红衣喇嘛,头如笆斗,身量极是高大,一是浓髯绕颊目陷鼻高的蒙古勇士,虎背熊腰,雄伟异常,一是个枯瘦老者,形貌与汉人无殊,但装束上却与中原略有不同。最后的一个,长得形容猥琐,尖嘴窄腮,三角眼,约是四十余岁,穿着极为华丽。
六人分别在朴国舅两侧落坐,红衣喇嘛居左,形貌猥琐的居右方上首,看来地位甚高。
朴国舅说道:“诸位辛苦了几日,本来不当惊动,但本爵胸中之气难消,只好再劳动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