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凤这时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和她见面,等她情绪渐趋平静时,再解释也不迟。
假设这时急急追上,不停的向她解释,甚或要求她转回去,陶萄凤非但不肯,反而会觉得她走的有道理。
心念间,发现前面急急纵马飞驰的陶萄凤,不但时时回头察看,而且,逐渐将马速慢下来,显然是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来。
当然她回头察看的结果,官道上除了滚滚扬尘,哪里有半个人影,甚至没听到一丝蹄声和衣袂破风之声。
只见陶萄凤翻腕收剑,举袖拭了拭眼泪,再度向马后察看。
想是确实没看到官道上有人追来,她竟勒缰收住了马势。
当她拨回马头,引颈察看的时候,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马龙骧看得心中一阵难过,几乎忍下住喊一声“凤妹妹”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时万万使不得,只要他一出声招呼,陶萄凤必然急拨马头,纵马狂驰而去。
当然,如果他不出声招呼,陶萄凤心中的悲痛,伤心,和失望,甚至感到绝望无助,了无生趣。
果然,只见热泪盈眶的陶萄凤,在马上翘首看了一回,最后终于双手掩面,抽动着香肩,哭了!
隐身暗处的马龙骧,看得心中格外难过,他的视线也不觉渐渐模糊了,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时仍不能出面招呼。只见陶萄凤,缓缓放下双手,深深低下粉首,轻轻一拨“红鬃”丝缰,她不去宁远城,竟缓缓走下官道,竟任由座马越野走去。
马龙骧一见,大吃一惊:心中掠过一个陶萄凤前去寻死的征兆。
到了这个时候,马龙骧才深悔方才没有及时招呼她。
既然陶萄凤决心不去找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她必是有了不祥的念头,但她也绝不是赶回潼关陶府。
有了陶萄凤觅地寻死的想法,马龙骧再不敢迟疑,立即摒息提气,紧紧跟着陶萄凤的马后追去。
马龙骧原先以为陶萄凤必是前去找长发水里侯诉苦,没想到,当陶萄凤看到身后没人追来,竟在悲痛失望之下改了念头。
只见前面马上的陶萄凤,目光望着夜空远方,就像泥塑木雕的一样。
绕过一排防风林,竟是一片乱石荒草废地,而废地的尽头,即是一片茂盛松林,而“红鬃”马,竟信步向林前走去。
马龙骧一见,心中十分焦急,暗呼糟糕,阴森的树林内,气氛低沉,正是寻死的好去处,但是,他又苦于无法阻止。
焦急间,陶萄凤已到了树林前缘。
马龙骧不敢怠慢,正待绕过右侧的数株小树先行进入树林内,但是,到达树林的边缘的陶萄凤,已无神的滑下马来。
只见陶萄凤,又扶着马身静了一会,才缓步木然的走进林内。
马龙骧顺着陶萄凤的前进方向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浑身下由打了一个冷战,因为,就在树内的不远,赫然是座巨碑大坟。
看了这情形,马龙骧更是焦急万分,进了漆黑的茂林,偏偏又看到了阴森的巨坟,这无疑更加深了陶萄凤寻死的决心。
只见陶萄凤走至巨碑前,茫然看了一眼,随即木然的坐在碑座上。
马龙骧这时才看清陶萄凤娇靥苍白,连她那鲜红的樱口,这时也没有了血色,根据她香腮上的泪痕看来,她的眼泪似乎一直不停的流着。
看了这情形,他不由悲愤的在心中问着自己,是谁把陶萄凤害成这个样子?他的答覆是他自己。
心念至此,他觉得该是出面的时候了,该是安慰陶萄凤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马龙骧心中一惊,循声一看,只见由西北方的南关大街方向,如飞般驰来一道低矮的宽大人影。
由于来人身法不俗,双目闪闪生辉,断定绝非泛泛人物。
但是,木然坐在碑座上的陶萄凤,依然呆呆的望着远方,一双明目中,仍在不时滴下泪水,对逐渐驰来的宽大人影,似乎茫然下知。
马龙骧转首再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那道如飞驰来的低矮人影,竟是一位身穿宽大缁衣,面目慈祥,手拿着拂尘的七旬老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