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的一刻,原本该是血溅白玉楼,哪知谁都没流一滴血,只不过倒了架山水屏风,丁能安安静静的趴在楼板上。
但齐大庄主的脸却变了,变得像块猪肝。
所有在场之人,尤其齐大庄主身后的那群人,个个都成了木鸡,没有一丝声响,似乎只有尘沙落地之声,隐隐可闻。
“好剑,好剑。”柳二呆轻轻抚着剑愕,无限珍惜地说:“不知这是‘青霜’还是‘紫电’?”
青霜、紫电,古之名剑,凭丁能那来这种千载难求的神兵宝刃?
柳二呆莫非看走眼了?
沈小蝶盯着他,似是深深会意,微微一笑道:“也许是‘干将’,也许是‘莫邪’…”
“真的?”柳二呆回望了她一眼。
这两句话虽然耐人寻味,但柳二呆听得懂。
一个真正精于剑术的人,何须紫电青霜、干将莫邪,纵然一根枯枝、一片毛竹,照样能摧枯拉朽。
“哼,愣小子。”齐一鹏忽然叫道:“想不到你还蛮有点斤两。”
“斤两?”柳二呆道:“不错不错,大年刚过,又适元宵,这些顿顿酒肉,当然重了几斤。”
“别装蒜。”
“蒜?”柳二呆张着嘴巴:“是蒜头还是蒜苗?”他越装越呆。
“是狗屎。”齐天鹏火了,抖了一句粗话。
“好东西,好东西。”柳二呆傻呼呼地道:“齐大庄主有钱人,必是先尝异味,每天大吃大喝…”
齐大庄主吃屎,这还像话?
齐天鹏脸色陡变,本来已涨得绯红的脖子,顿时粗了一倍,额头上也冒出了青筋。
“刀来。”
“是。”如斯响应,跟在后面的两位青衣壮汉立刻抬出一柄刀来。
刀要用抬的,这是什么刀?
这是柄九环金刀,刀背厚,锋面宽,在华灯下寒光一闪一闪,刀脊上装有九支钢环。
的确是把大刀,看来没有八十斤至少也有五十斤。
这样的刀,不要说抡在手里舞动生风,迎面一刀劈来,就是让人瞧上一眼,也够胆颤心惊。
但这柄刀毕竞只有几十斤,用条壮汉扛起来也就够了,居然用上两个人来抬,未免有点夸张作势。
也许这就是派头,齐大庄主的派头。
个过派头归派头,到底不可小觑,一个能舞动五十斤大力的人,功力已不同凡响。
柳二呆的脸色已显得凝重起来。
白下四公子中的三公子已挽起孙翼,和翠云阁的薛盼盼、五凤春的青凤和紫凤,远远避了开去,只有怡红院的小蝶没有离开。
但她的神情已开始变化,揉合着紧张与关怀。
这绝不是一个轻松的场面,齐天鹏的一方人多势众,后果如何,当然难以预料。
柳二呆的后果却可断言。不是战胜就是死亡。
血染白玉楼,所为何来?
这个金陵城里的书呆,到底是替白下四公子出气,还是为了保护沈小蝶?
要不然就是路见不平,冲着一股傻劲。
但他今天为何要来到白玉楼,挑起这场拼斗,难道只是偶然?
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齐天鹏臂一抡,霍地取刀在手,轻轻一震,九双九环叮叮作响。
然后他马步一沉,盯着柳二呆一瞬个瞬。
这样子好像要仔细察看一下柳二呆的每一寸肌肉,每一节骨骼,研究出手一刀,打从那里下手。
以他齐大庄主之尊,出付一个武林中默默无名的书呆子,居然如此慎重。
显然,他把这一战看得很重要。
也可以说,他已越来越不敢小看柳二呆。
跟随在他身后之人,也受到了这种紧张气氛的感染,个个都捏着一把冷汗。
“齐天鹏。”柳二呆反而比较轻松:“你好像很瞧得起我?”
齐天鹏不响,眼睛也不眨。
“是的,你必须慎重。”柳二呆道:“你一刀劈了我,只不过金陵城里死了个书呆子,你齐大庄主就不同啦,莫说是死,连输都输不起。”
齐天鹏还是不响。
“今夜你只要输了一招半式,”柳二呆继续道:“就会从青云里一跳跌下来。”
齐天鹏双目中充满了血丝,也充满了愤怒。
的确,他输不起,要是真的阴沟里翻了船,以后在江湖上就没得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