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时，翠娘束扎得俏生生的，人已从栏杆外面翻了来，灯光下看去，那黑里带俏的脸上，不但毫无异状而且笑靥微开，饶有喜意，显得非常兴，中凤不由脸上一红，暗自诧异：“你这促狭鬼，大约藏在这里好半会了，为什不早说，倒吓了我一大。”

“人家为你关心，你却一味取笑，这不岂有此理吗？你既这样，为何却又在窗外窃听这半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说着又：“适才我由园后来，便见一人伏在这楼后檐际，起初还疑惑是自己人，才打算招呼，但稍一近前他反从东侧窜了下去，只一闪便自不见，那法简直快得奇，虽然秦岭诸人之中，决无这样能手，但如非南来诸侠，却大有可虑，还望赶快查一查才好。”

羹尧一接过又笑：“昨夜如非你蒙面赶去报信，也许就难免与那火营有一场恶斗，这近日以来，你已算立功不小，改日我必禀明王爷重重有赏，这药且存我，今后如有急消息即便来报，即使我不在此，你告诉云提调也是一样。”

桂香：“我因还想在他上，多得一消息，所以对十四王爷和那程师爷还未说明。”

接着又：“关于秦岭诸人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来的，可靠吗？”

翠娘红着脸：“亏你这丫不识羞，竟不怕碜牙说这话来，难我也和你一样不成。”

说罢又：“我们且不说这个，你如今既是学政夫人，又是王府福晋的义妹，一切官场消息总该灵通，我来问你，那鞑酋南巡的事，到底决定没有？你能告诉我吗？”

羹尧忙：“你已得着确讯么，这批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咧？”

中凤：“你别挖苦人，要打听这个那很容易，如今巡已决，只是日期尚未确定而已，就我所知，鞑酋大概在三月底也许就要动，决不会太迟，不过车驾仪仗所至，到了江南已该是盛暑了，你难就专为打听这个而来吗？关于此，年师弟稍有消息即便禀明，各位尊长却不会不知咧。”

接着又：“我们好些时没见，难就不行谈谈己吗，你怎见得专为这个而来咧。

“凤丫，你的法度好严，当真便这样教年师弟惟命是听，丝毫不敢违拗吗？”

说着又从窗外，绕室中笑：“你别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把这些闲是闲非放在心上。”

中凤见她竟和自己说笑无忌，不由又红着脸悄声：“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倒是你即久已来了，我们说的话你大约全听上了，我真替你难受咧。”

羹尧笑：“这倒无妨，不他是男的、是女的，只打算到我这里来闹鬼，那便算是他自投罗网死得快咧？”

羹尧：“你且回去，此事我必设法代为一问，不过以我想，她也许未必再问去咧。”

桂香忙又笑：“王爷待我一番恩厚泽，贱妾固然在所必报，您和夫人对我几番活命，更不容不报效，重赏决不敢望，只夫人有暇肯略为传我一实在功夫，便激不尽了。”

桂香：“为了此事，不但贱妾夫妇用心打听，便那程师爷也多方派人去，但始终未能打听来，我直到天黑方才得知，他们一个也未回去，全藏在那长附近。死的已经偷着埋义冢，伤的正在医治，不过各人已将我那鱼恩恨得澈骨，非将她杀死，决不回去，并且已经暗中派多人，相机下手，便对爷和总领队也得而甘心。贱妾只因于公于私，却非前来报讯不可，正好那十四王爷因鱼恩一去不回，也颇不放心，又差我来打探这才赶来，还望两位从速告诉各位，妥为防备才好，否则这些人是不顾一切的，如论功夫取胜自不怕他，但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就难说了。”

中凤忙：“此人现在对我们也许倒不至有他变，我所虑的是她方才看见的那女人如果是鱼师，那便糟了。”

翠娘也笑：“实不相欺，我是早来了，只因不想和那张桂香多说废话，所以她一来，我便从楼上了下去，藏在栏杆外面，现在她走了，年师弟又被你打发去，所以我也来小坐一会，你不讨厌我吧？”

中凤见她谈笑自如，好像无动于衷，虽被一再取笑，却心下稍安，连忙低啐了一：

接着蹙着双眉又：“你这人说话未免太大意了，如若使她和那位爷因此参商固然不好，便让她闷在心里难受也不好，我们还须赶快查一查才对，要不然却对不过人家咧。”

中凤一面肃客就座，一面低声：“难你对你这位世哥真看不吗？”

桂香不由脸上一红：“那是贱妾昔日一个江湖朋友，辗转托人荐十四王府，充当更夫，意在打听鱼恩下落，被我觑破，暗中设法骗实情，决无虚假之理。”

中凤不由失惊：“当真吗，你看见那人段面目没有？”

桂香又拜了几拜，掏两个小磁瓶来：“这是秦岭五毒的解毒灵药，一瓶专治毒药暗创伤，一瓶专解备迷魂麻药，贱妾自己本有一份，这一份是无意之中得来，更见灵，还请二位收好，以防不测。”

羹尧又笑：“他也一定是秦岭门下弟了，这事那程云和十四王爷知咧。”

说罢，告辞径去，中凤始终不发一言，秀眉锁，似在思着一件事，羹尧忙：“你想什么，是对她这消息尚有可疑之吗？须知昨夜前往告诉我们说程云要将我们和秦岭群贼一网打尽的便是她咧。”

羹尧不由心中难受，连忙将长衣脱去，略一束扎取剑在手：“即如此说，师妹少待，我先向各看上一看，再到沙老前辈那里查询一下，也许便不难明白咧。”

翠娘也红着脸悄声笑：“我才不像你那么一心打算嫁人，为了这个，竟不恤从数千里外着人投书去找恩师主咧。”

翠娘又笑了一笑：“我挖苦你，难说错了吗？”

翠娘笑：“那是因为你们小俩正在喁喁私语所以不便来，却说不上窃听，你瞧我，如不是自己现相见，你也许到现在还在等着年师弟的回音咧。”

桂香忙：“在总领队和夫人面前，我焉敢说谎，那人面目虽未看见，段却颇形瘦小，好像也是一个女人。”

接着又：“总领队和夫人知，我那鱼恩是否还回十四王府吗？这事还须让贱妾对十四王爷有个代才好。”

说罢，便自下楼而去，这里中凤正在倚着窗儿等待回音，忽听那栏杆外面，有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