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回去,至迟一个时辰我必赶来,否则也悉听尊便。”
中凤道:“你那店中的事无须回去,适才我已把你那小姑子打发回去了,她虽出身淫贼之家,尚有天良,绝不至出什么事,至于衣物应用东西我会替你料理,不必再延宕了。”
说罢,手提绢囊一抖,倒下一囊黄水和一条油松大辫来,张桂香一见,知道李如虎的脑袋也被化尽,不由心脑皆寒,勉强硬着头皮道:“既如此说,我就领你这盛情便了,好在你我都是女人,一齐上路也好。”
中凤笑道:“这样才是道理。”
说着,撮口一声胡哨,其声清越异常,自近而远;众人方在不解,倏见那片寒林后面,应声一声长嘶,那匹白马已经驮了一个小小行李欢跳而来,这才知道,这声呼哨,是中凤唤马的暗号,只不解那马为何如此灵慧,中凤见马已奔到向前,把手一招,那马立刻停住,随即又向羹尧一笑道:“这贱妇您二位带着也是一个累赘,路上又诸多不便,还是由我代劳,把她送进京去,再为交割吧。”
说罢回身向张桂香道:“马已来了,你还不上去,难道还要我抱你不成?”
张桂香又是一怔,垂首丧气的,看了众人一眼,纵上了马。中凤回头向年高两人,把手一拱道:“雪大了,二位也快请上马吧,我们是前途再见。”
说罢,也一跃上马,在张桂香身后坐好,又是一声胡哨,便在风雪之中,疾驰而去,一转眼便踪影不见,高明不由赞叹道:“此女真是神出鬼没,她这一手谁也没有想到。这样来去绝踪,倒真令人莫测了,我想就是古代的妙手空空儿也不过如此,大哥以为如何?”
羹尧看着人马去处笑道:“如论身手,倒也着实可以,只可惜未免太爱卖弄聪明了,这样行径,在我辈自然只有钦佩,如在外人,岂不骇怪世俗吗?”
高明笑道:“大哥嫌她太骇怪世俗吗?”
羹尧忙道:“我岂有嫌她之理?这不过为她着想而已,你请想凭她这样行径,能入端人正士之目吗?将来如仍嫁个江湖朋友岂不可惜?”
高明忍着笑道:“这话也不尽然,以梁红玉出身妓女,尚且有个韩蕲王做她的夫婿,何况此女侠骨英姿举世无双,你还愁她将来没有一个盖世英雄来配她吗?不过据我听她父亲说,她虽不拘形迹,成年的在外面狼迹江湖,心目中已经早已有了意中人呢,你又何必替她担心呢!”
羹尧不禁诧异道:“这话云老英雄对贤弟说过吗?怎么我-点也不知道呢?”
高明笑道:“这是人家关心儿女的话,他对我也不过偶而谈及,怎么会告诉你?”
既着,也跨上马去道:“雪太大了,这些没要紧的事不必再谈了,快赶路吧。”
羹尧不便再问,也跨上马,两人一齐向前赶去。一路雪花飞舞,又是逆风而行,虽然马是龙驹,人也不是寻常人,却撑不住雪太大了。那马不知怎的,又时发劣性,等赶到高邑,两人身上都是一身汗。外面一层又被雪花盖满,高明摇头道:“大哥,这种大亏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吃着,现在李如虎这贼奴已死,暂时也不怕十四阿哥捣鬼,今天我们便在这里住一天吧,要不然,人马都非累倒不可了。”
说着,赶进城去,便在南街上,一家名叫双义栈的旅店住下来,一面命小二赶紧将马卸下障泥鞍镫,先去上料,一面又命备酒取暖,方才坐定,解下风衣,拍去积雪,那小二忽然苦着脸走进来道:“二位爷,您那马在路上着了人手了,快请去看看,不然还道是小人店里弄坏的呢!”
两人不禁失惊道:“我们的马什么地方着了人手,要紧吗?”
小二道:“紧是不要紧,不过这两匹马都是有钱也无处买的好牲口,今天却吃了哑巴亏,您二位去一看便明白了。”
两人闻言,跟着小二到马厩一看,只见那两马背脊上,各有两三处都破了,由毛下沁出血来,再仔细一看,马毛内面各放着两三枚蒺藜子,已深嵌入肉内,这才知道两马跳跃不受羁勒的缘故,料知一定是那李如虎和张桂香所为,不由都对两人痛恨不已,连忙设法取出,又命小二就近赎些好药敷上。这才又回到所住房中,高明不禁摇头道:“这般宵小太可恶了,简直遍地荆棘防不胜防,这便如何是好?”
羹尧笑道:“本来江湖路上险恶得很,这一点点鬼蜮伎俩又算得什么?贤弟将来稍微阅历就全知道了。”
说着,小二将酒肴送上,两人对饮了一回,羹尧忽然想起中途高明所说的话,慢慢又扯到云中凤身上去,笑道:“贤弟知道那云小姐的意中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