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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上香入门(2/10)

那老人双一瞪:“我知,用不着你来讲这人情,我老人家,要不看他初来不知轻重,又是顾肯堂的徒弟,早已把他打发下去教他再上来了,还等到现在吗?”

说着,那石板上升,已到土室,只见残灯未灭,情景依然,羹尧又笑指那些人、脑袋、五官、四肢问:“这些东西,全是从门复叛的人上取了下来的吗?”

说罢,一看日:“老弟昨日一夜未回,还宜早些城为是,恕不屈留咧。”

胡震:“这也不全是的,不过这些人全有可杀之罪,决无可逭之理,所以才由值年人派人去掉,取回记号,或者打包带来这里动手,贤弟此刻却不必多问咧!”

周再兴笑嘻嘻的:“那方才的酒是小弟敬的,这一杯是小弟代云师妹敬的,这考查人的酒,你却推辞不得咧!”

接着便听见上面哗啦一响,倏然跟前一亮,天光,再向上面一看,还有二三丈来,才见一个圆,看去便如一个古井一般,正不知如何上去,胡震忽然笑:“年老弟,你不是会得辘轳跷功夫吗?如今却用得着咧。”

羹尧笑:“老前辈如果有约,年某必到,便寒舍也尽多江湖人往来,老前辈如肯枉驾,更盼光临,彼此虽然隔教,我那附近也还有几家贵教开的馆,让他们好,再送到寒舍去,不也照常可以接待吗?”

说着,连忙起扶起,又笑:“本藩虽不敢上侪于孟尝信陵诸前贤,但实好客之心,足下有恩于我,而如此相见,却非国士之风咧!”

那老人猛一抬:“我知你是那姓年的小,为什么不听招呼就上来,又在我老人家面前卖工夫,我要不看在你那师父份上,不让你下去再蹲着几个时辰才怪。”

羹尧一一受教,又谢了各人,才偕了胡震,各向周路二人告辞,由何松林开动隧消息,仍从来时路径上去,二人站在那块石板上缓缓上升,羹尧不禁笑问:“这地底一切布置,工程浩大,又近御园,当日修凿,难就不怕被人看破败吗?”

胡震忙答:“二丙三,护送新参弟山,有对牌呈验。”

接着又看了羹尧一:“如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你给我自己下去,等我老人家招呼再上来,另一条是只要你能逃过我这手正反十三掌,不但我放你去,以后我们便算上一个朋友,你如有事寻着我秃神鹰沙元亮,决定帮你一次大忙,否则可没有那么便宜。”

右手一起,一个饥鹰剔羽呼的一声,又斜里扫过来,那一掌几乎运到八成潜力,羹尧又闪过一边,掌风所及,竟将一株小树打折,不但羹尧暗暗吃惊,便连站在一旁的胡震也为之骇然,那沙元亮冷笑一声又过来,羹尧连让三招之后,也将师傅绝艺使招还招双方各以全力相拼,掌风大起,只听呼呼连响,一连十余招过去,沙元亮忽然,又哈哈大笑:“老弟且请住手,我已有言在先,只用正反十三掌赢你,如今我这十三手已经使完,老弟尚有余勇可贾,岂可言,再用其他手法取巧,那便不是秃神鹰的行径咧!”

羹尧只得又把酒了,路民瞻又正:“现在此间事情已了,这北京城里,各方一举一动我也全知,以后除极机密的大事,可着你周师弟来报,其他无关大局的消息,却不必多所往还,那向成侯异二人,实由允额派去窥探行刺,我因要促成允桢兄弟之间各不相容,所以才派胡震去将此事揭穿,并为之阶,以后只要他能得允祯信任,若人自可由他引见,那便比你自己推荐引用要好得多,说不定我和你周师叔,还要再在你二人之外,再开一条路亦未可知,如果遇上不认识的人,一旦有事亟须商量,仍用前此信,你别看那允桢此刻对你倚为左右手,又结上姻亲,须知我等所事,决非一蹴可就,他的谋夺储位,却只要玄烨老鞑虏一句话,事过情迁,便不是这样待你咧,此刻如不多方预为防范,那日后刀俎鱼谁属便很难说,老实说,云霄父弑主背叛,本来久显戮,如果不是为了将来可收驱虎狼之效,你周师叔和我早亲自动手把他除掉,也决留不到今天,你也须明白,牢记此,便知一个应付之策了。”

胡震方逊谢不敢,羹尧也笑:“我在尊寓不早和胡兄说过了吗?王爷素喜接纳,门下尽多扶风豪士,大梁侠隐,向来决不肯以俗礼相待,足下如再如此,又非本了。”

沙元亮:“那便更好咧,我们是一言为定,将来不是我敬造尊府,便是奉邀到天兴居去便了。”

说着双手一拍,向上一窜,上去丈余,接着左脚-踏右脚,又向上一窜已到,落向-旁,羹尧也把真气一提,一个一鹤冲天,跟着窜了上去,一下便离不远,双手凭空一一旋,早已窜丈余,一看外面已经日三丈,下面围着一个八角石圈,果是-个井的形式,旁边却放着一个木盖,还连有铁索,穿在井栏上,再看胡震时,正与一个穿蓝布褂上秃着大老人在说话,连忙乘势落在一旁,走上前去打了一恭向胡震:“这便是那位老前辈吗?且请胡兄先容,待我见礼如何?”

说着忙令胡震更衣-同城,羹尧一看那地方,却是三间矮小房,外面有一片菜圃,砌土为墙,诛茅盖屋,外面还有一带短垣围着,大槐树下,正掩映着一双白板扉,分明是老圃之家,如从外表看,决看不那里却藏着一个反清复明的机关,不由暗暗赞叹,诸侠设计周密,令人莫测,等胡震换好衣服,别过沙元亮之后,偕了胡震,绕赶到雍王府,已是晌午时分,这一夜不但雍王着急,便云家父女也不免担心,正在秘阁聚议寻访之策,一见羹尧携着胡震回来,方才放心,雍王首先笑:“二哥一夜未回,到底将这位奇士邀来了,却害得我们放心不下咧!”

羹尧因恩师当日在塾的时候曾经说过,平生极少开罪江湖人,只少年时候在金陵市上对青海回教中有名的老师沙元亮,曾用劈空掌法赢过一招,以致结下嫌隙,当时沙元亮虽然遭败却不肯服输,曾有十年之后再分胜负之约,虽然到时并未践约,日后如果与沙门弟遇上,必须留意,善解此隙之语,所以一闻老人报姓名来历,不禁一惊,但因对方过于傲慢,颇为不快,再经这-,更有怒意,所以虽然明知对方必有绝艺在,再也忍耐不住,随着,略将袍角一拽,把手一拱:“年某虽然年纪不大,昔年也曾听见恩师说过老前辈的威望,和一绝艺,不想今日却在这里遇上,方才无知冒犯,本想当面谢过,下井去再听吩咐,不过老前辈既然提及我那恩师,年某便不敢再糊下去,说不得只有向老前辈请教那正反十三掌的秘奥咧!”

胡震又:“在下一介细民,想不到偶因微劳,竟蒙年二爷枉顾敝寓,一再相邀,又蒙王爷如此恩,云老前辈也另相看,真令人愧之至,但不知那向成拿获也未?”

羹尧一一领命,又向周再兴:“贤弟真与那载泽有瓜葛吗?他已和我那居停主人说过,主才都向我荐举过了咧!”

接着又微笑:“不过你云师妹,倒是明大义,人也练,有事不妨商量,至于你周师弟,平日仍宜以厮养视之,除无人在侧而外,却不可稍本来面目,否则一经被人觑破,又反不好了。”

座前酒杯斟满,路民瞻首先擎着那杯血酒,向神前浇奠了,然后复行座,举杯向羹尧:“老贤侄,现在我以太庵,北京值年人的份,谨代老师父敬你这一杯血酒,愿你永远毋忘今日。”

周再兴笑:“我与他风不相及,哪来的瓜葛?那不过我托了一个人,送了他小老婆晚香玉一份厚礼而已。”

羹尧不由一笑,路民瞻又:“本来依我的意思,打算再对你考查些时,等你在那官场上混过几年再说,只因昨天和你周师叔商量之下,他却说玄烨南下,难免有若事要由你去相机办理,既然凤丫已用老师父竹牌,使我和你见面,不如提早令你门,各事才好安排,所以才有今日之举,不过这样一来,得失利弊参半,一切还须更加小心,现在外面已是辰牌时分,可以就此偕同胡震回去,不妨托言,他住在这西直门外,追赶谈过迟,以致天大明,不便再由房上越城回去,以致迁延了些时间,二人再把话对好,便不至脚,至于你周师弟,那只有着他到你私宅去,等候你回去,再行录用,着他去谢过那载泽,算是完全看在他的份上,各方便天衣无了,此时却不可同行。”

沙元亮忙伸双臂架住笑:“老弟,这却使不得,方才我是言明在前,只要你能接住我这正反十三掌,你我便上了朋友,你这么一来,教我这个朋友如何法咧!”

胡震大笑:“老弟以为这是我们修凿的吗?那就大错特错咧,不但这大工程,决无法能掩外人耳目,便这笔人力财力,也决不是我们这些孤臣孽所可胜任的。老实说,这地方原是前代一座陵寝,有一次,无意中被周师叔发现了上面亭堂,一路查看下来,只到这上面土室为止,便见停柩之所,虽然也是个小阔人的墓,却较之下面的规模差远了,他老人家本想上去,却不料,偶然一跺脚,下面声音是空的,似乎还有隧;二次又乘着夜间,带了我们几个人各携掘土用,在跺脚,慢慢又掘下来三尺来,才又发现这块石板,大师兄何松林恰巧站在上面,误机关,一下沉下来,下面竟是一座工程极大的陵寝,再一细看,这块石板底下却安着两铜大,四石梁,和一大铁链,只要人一站上去,踏动那铁闩,石板便立刻下沉,等人一下去,铁索的另一,另一块千斤石,自然仍会下坠,将石板送上来,端的巧妙已极,所以才秃当和尚,将就材料,了我们秘密集会之所,要不然凭人工现凿哪里会来?”

沙元亮一见羹尧虽然发招,却只虚晃一掌,仍待自己先动手,表面上似乎心存客,实有不屑之意,不由大怒,颔下虬髯,越发戟张,一双绿珠也更加发异样光彩,右手一沉,左掌推,那潜力简直大得惊人,羹尧不敢大意,连忙闪避开,谁知沙元亮那一掌也是实中有虚,一下推空,一侧又大喝:“小,竟敢这等放肆,你再接这一招。”

雍王看了中凤一:“拿是拿住了,只是那厮倔异常,竟敢仗着一功夫破骂人、如非云小将他制住破去功夫,却不易招供,如今一切实话全都说了,但是如何置尚未决定,正等你两位商量咧。”

说罢一个推窗望月,虚晃一掌,随即收回:“老前辈,请恕年某放肆了。”

那老人又哈哈大笑:“天下把式是一家,技艺哪分老幼?以武会友又有何妨?休看我老了,如果你不是江南顾肯堂的得意弟,我老人家还不屑过招咧。”

说罢相与肃客座,胡震又长揖为礼,极倾慕,羹尧等胡震坐定,僮仆献茶之后,方又:“我昨晚便防到胡兄诛了侯贼之后便蹈远引,所以一路追了下去,不想胡兄尊寓却在西直门外,他夜行功夫又好,几乎赶不上,后来,总算给我追急,才把脚步放慢了,容我勉赶上,到他那寓所略谈之下,便邀同来,谁知他却一再辞,直到天明才勉答应,又邀我略,再等城,缓步当车到此地,已经是这个时候咧!”

周浔在旁,不禁大笑:“壮哉,我也赐你一杯,愿你此后为国珍重,壮志能酬,也不枉今日我来替你当这一场接引师。”

胡震也:“沙老前辈,您别生气,适才是我忘记吩咐这位年老弟,上来须听招呼,不可窜得太,以致才有此失,并非他有意冒犯,如见责,我情愿替他领罪如何?”

胡震也看了中凤一:“久闻云小为燕赵一带有名女侠,那金凤令名闻天下,就是这位吗?”

雍王大笑:“足下今之奇士,我自得信以来,即盼一见,年二哥既然回来,当已及,焉有见罪之理。”

羹尧不禁又吃一大惊:“老前辈,您就是当年在玉树盐池上下北塔庄一带有名的沙老英雄吗?有您在此,年某怎敢当面放肆?”

羹尧本已不支,一见沙元亮忽然住手,方在诧异,闻言连忙下拜:“原来老前辈已是师门至友,那我方才更多有冒犯咧。”

云霄也:“老朽山西云霄,如今便是王爷门下客之一,小儿女也都在此,方才年爷所言,实非虚语,还望不必太谦。”

羹尧起离席躬举杯:“弟谨领师叔之赐,永世弗忘,决以此上报烈皇帝在天之灵,为先人雪耻,为我汉族争光,倘取三心二意,便如此酒。”说罢-饮而尽。

接着又看了胡震一,只见他穿一件二蓝湖绉长衫,上罩元夹纱褂,着一贡缎瓜便帽,白净面,年纪约在三十开外,看去活像一个中年文士,不由又:“本藩凉德,致令宵小昏夜侵扰,如非足下预先相告,临时又代为诛戮,势将不堪设想,既蒙如此照拂,能先以姓名相告吗?”

笑着又:“愚兄是笨鸟先飞,恕我先行一步,要不然上面那位老前辈太难说话,盘问查对暗号又须时间咧!”

说着,须发皆张,秃发亮,就势丈余,脚踏中,双掌一分使一个魁星踢斗架式,大喝:“你还不赶快招,难打算下井去,再上来吗?我老人家向不苦人所难,那也听你,时间不早,却不许再迁延咧!”

胡震连忙拜伏在地:“草民胡震,读书末成,素以篆刻卖画为生,游学四方,本无定所,前在汴洛一带得知侯异向成为野岗大盗,曾因稍谱武技,中途救一过路客商,加以薄惩,略识二贼之面,不图月前来京,无意中忽见侯异,竟然徜徉于辇觳之下,心恐二贼图谋不轨,遂蹑其后,复知二贼均在八王府供职,殊意外,前晚又往窥探,方悉八王蓄异谋,竟令二贼,来此窥探并相机行刺,草民不直所为,才冒昧上书,冀有准备,勿为所乘,其后,虽蹑二贼之后,夜造潭府,实无越俎代庖之意,只以侯贼毒弹一,必伤多人,才下手除去,情急伤人,自知有法纪,本不敢面,只因年爷一再相邀,才敢随来领罪,还请王爷从宽发落。”

雍王笑称是,又给云氏弟兄也引见了,羹尧:“那向成既已就擒,又供实情,确

羹尧闻言再把老人一看,不由吓了一大,原来那老人,生得长七尺开外,一张紫酱脸膛,眉发已经全白,两颊和项下,却生了一草也似的虬髯,发亮,便如一个银刺猬一般,两个老内陷,黄中带绿,闪闪生光。再上隆准阔,看去分外令人可怖,心知必定又是一位奇人,连忙又作了一个揖:“小无知,不知禁忌,多有冒犯,尚乞恕罪,适才只因急于要上来,实非有意卖。”

羹尧见他一脸真挚之,那一双手架着,又无法跪下去,心知这等江湖群侠一言既,决不容收回,忙:“既然老前辈如此赏脸,年某遵命就是咧!”

接着又笑:“老弟不必疑惑,我与尊师那场过节,经过了因大师的调停打成相识,早已过去,成了极其相契的朋友咧,如今我也早在太庵受戒,大家全是老师父门下友,所以派在这里当一个清闲职司,方才不过要试试你的真实功夫而已,真要狭路寻仇,这位胡老弟能把你引来吗?”

羹尧见他如此说,自不便再问,正待举步,仍循来时隧上去,胡震却提了那门外的绿纸灯笼,就灯上着,径向土室之外,另一条甬走去,曲折回环,又非来时路径,走了半天,方才停下来,胡震忽就上一,寻着一个铁环,扯了两下,半晌之后.猛听那上面咳嗽一声,一个苍老的音瓦声瓦气的:“是哪位山,有暗号吗?”

说着,再视周再兴,也举起那杯酒来,周再兴连忙又替羹尧把空杯斟满,羹尧一面逊谢,一面也躬领了。接着何松林等人也以次敬酒,羹尧全了,最后,周再兴又斟了一杯来敬,羹尧笑说:“贤弟的酒,我已领受了,如何又来敬这第二次咧。”

说罢乘势打了一躬,沙元亮这才一捋虬髯:“他们江南诸侠,全怕面碍,我沙回,却隐姓埋名了三四十年,又与各方极少往还,倒不怕那鞑酋留心到我上,既与老弟订,这城内大街上,有一家天兴居羊馆,那是我们教友开的,几时有暇,我们不妨到那里去倒上两盅,老弟有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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