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占魁略一沉又：“还有一位，那便是前明长公主独臂大师，闻得现在老人家，也到了南边来，并且听说那太庵住持，便是这位老人家，却不知是否属实，昨晚那彭山主已经说过，此间乃是太庵的复明堂，如果属实那就更好了，皇上原曾说过，打算访求一两位前明后裔，立庙奉祠烈皇帝香火，更决无诛求之意，还望你老人家代为言，说明皇上德意所在，如果她能相随北上，那便算是你老人家，山之初，第一奇功咧！”

邓占魁闻言忙：“你老人家快救我一命，那彭山主来咧！”

肯堂又笑：“皇上真能如此，更足证圣德所至，决非寻常帝王之所能及，那就无怪四夷拱服，万景仰咧，不过你既奉旨承办此事，皇上一定还有训示，如果万一我们这些人真有不臣之心，竟图光复大明天下，又当如何置咧？”

接着又听那舒三喜冷笑：“凭你打算宰我那还早咧，不过姓邓的是顾老先生教我带来是实，你如不信，那姓邓的现在顾老先生这里，你不会问明白吗？”

老儿好大气，这样一来，简直以伊吕诸葛自况咧，我且告诉你几个人让你衡量一下，一面想着，一面又：“皇上自冲年践祚以来，便求才若渴，本来专人寻访的有山西傅青主先生，关中李二曲先生，其余便是令兄亭林先生，浙东黄黎洲先生，嘉兴吕晚村先生，如今老成凋谢，我又只负江南一路之责，所以只有你老人家和晚村先生二人，此外便是以任侠著称的了因大师和周浔、路民瞻两位老画师，如以这些人来说，还不至品不齐，滥竽充数咧，还望不必犹豫，以皇上和十四王爷为国求贤之意才好。”

邓占魁微怔；“小人妻室早经亡故，并无儿女，相随只不过十余姬妾和仆从数十人而已，所以望你老人家成全，能饶我一命，便也为了能延邓氏一脉，免致绝嗣咧。”

说罢，又连碰响，崩角有声：“小人一切均无隐讳，还望成全，只要能留得一命，此恩此德决当重报。”

肯堂摇：“此事既系密旨，无人知，那么十四王爷怎么又托你寻我咧？”

说罢，立刻从地下起来，打算觅路逃走，肯堂一摆手：“你别害怕，冤有债有主，他决宰不了你，全有我咧。”

肯堂迎着笑：“人是我着老叫化带来的，你别错怪他，至于老驼和那魏公要杀以祭灵，这等弑主求荣逆贼我也决无阻止之理，不过此中尚有别情，你且容我说明，再为斟酌如何？”

肯堂微微，略一沉又笑：“那么，你到江南来，完全是致仕闲居的份了，难就和官场无往来吗？”

肯堂笑：“你别害怕，我方才说过了，你的生死决不在这个上面，只实话实说，如因求生心切，只以谎言搪，那便反而自误了。”

话犹未完，舒三喜也拄着铁杖走了过来，那彭天跟在后，一手捋着颔下银须，一手握着那把大铁扇，敞披着青绸大衫，一路大叫而来：“顾老先生，这姓邓的杀胚是你差老叫化带来的吗？为什么没有着他先告诉我一声，如今老驼和那魏小哥，已经各事停当，便等他这付狼心狗肺祭灵！”

正说着，忽听后一声大吼：“舒三喜，你这老叫化。竟敢山规，将那杀胚带来，如果真是顾老先生要他问话还倒罢了，否则我便非先宰了你不可咧。”

邓占魁磕了两个：“你老人家明察秋毫，这个小人却不敢说咧，不过皇上只教小人据实查明密函奏报，却实未有其他训示！”

说着，扯着邓占魁：“我们先走罢，这-来，也许你暂时可以又活上两天咧。”

邓占魁伏在地下又：“皇上圣意难测，这个小人怎敢臆断？不过据中传消息，在诸皇之中，皇上实在看重的还是十四王爷，其次便是四王爷，也只有这两位王爷最喜读书养士，所以我说将来大位不这两位王爷，便也在此。”

接着，又向舒三喜笑：“老伙计，劳你驾且把这姓邓的带到你住的地方去，等我和山主商量好了再说便了。”

邓占魁一看那，勉才可容一个人爬去，又不知浅，正在迟疑，舒三喜已经面呈不快：“这地方我老人家全住得，你还怕有失官吗？老实说，不是顾老先生的吩咐，你就求我，打算去，我老人家还未必答应咧。

肯堂忙又：“这是他和魏公与老驼的事，你且先别着急，暂时到我屋里一谈如何？”

舒三喜在旁一抹脸：“你听见吗？这可不是我在说谎咧。”

接着又：“那你与江南织造总有联络了，不然他怎么肯给你转信咧？”

邓占魁一见肯堂话风又变，又连连叩：“小人京请训时，皇上曾经吩咐过，决不许对江南大小衙门只字，所以命将密函由江南织造转递也便为此。至于有无密旨令江南督抚知，小人便不得而知，不过自到江南以来，江南总督和巡抚衙门，却绝未去过，大小衙门也决不知我奉有皇命在，这却是实情。”

邓占魁：“那是中两位老公公的函嘱，算是他们托他的，除转信而外，这密旨他也不知。”

邓占魁闻言也慌忙跪下：“小人还有下情，适才已经禀明顾老先生，还望山主饶命。”

肯堂看了他一又大笑：“原来全是当世知名之土，老夫何人，倒又不敢与诸贤并列了，不过家兄咛人已谢宾客，便傅李黄诸公也全西逝，却令皇上失望咧，照这样一说，你这次南来，便全为了我和晚村先生了，但不知除我二人和江南诸侠而外还有别人吗？”

舒三喜笑了-笑：“来去，又到我上来咧，只要老彭不向我拼命，我便再伴他一会也无妨，你两位多商量吧。”

肯堂又：“皇上既着你长驻江南，便无异专办钦差，事前事后，曾有密旨着江南督抚知吗？你千时又对江南各衙门如何联络咧？”

邓占魁不由半晌声不得，肯堂看着他仍是一脸笑容，接着又：“这个你倒无容避忌，尽说老实话，须知你这条命能否保全却不在这个上面咧！”

肯堂且不答这个，却又问：“那你为官数十年，家眷想必接来此间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咧？”

邓占魁：“小人决不敢说谎，欺瞒你老人家，江南官绅除督抚而外，实在大都皆有来往，只不过均以致仕知府晋谒往还，又不时藉游谯声以通声气，所奉皇命却从未对人说过，便此次先后对各人吐真情，也是为保全蚁命，实此，否则一被皇上查悉，小人便也是一个死罪咧！”

彭天又大吼一声：“你这娘的，弑主逆贼，还有什么下情上情的？老已经答应人家飞天神驼和魏小哥，却由不得你咧。”

说罢，一同向竹林走去，贴着崖走不多远，便见崖侧横着一块大石，差不多有三尺来，二尺来宽，舒三喜一手挪开，里面却是一个石，其不过尺许，阔也只尺许，用手一指：“到了，这便是我老人家的公馆，你且请，住在我这里，只放心，我老人家不许可，却没人敢去一步咧。”

接着又把一抬：“你老人家放心，两位王爷还在其次，皇上对你实在也久在心上咧，只要我密函一上，包江南总督，必定差人来迎，这却是十拿十稳的。”

肯堂看了他一：“这还差尽情理，不过照这样一说，你一定也是十四王爷门下了，我闻诸王夺嫡暗中相争颇烈，依你看来，皇上圣意究竟谁属咧？”

邓占魁：“十四王爷乃皇上也许知，亦未可知，不过他虽托我，却未明白提及密旨之事，你老人家只就此更可知外人决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