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截门说道:“大和尚,假如他们肯改变做法呢?”
大空禅师迟疑了一下,道:“夫人,事关重大,大空不敢轻率置言!”
聂小倩道:“我问的是大和尚自己的意思?”
太空禅师答得好:“大空身在少林,一切遵从掌教,哪有个人的意思?”
看样子,他自己是不愿意。
聂小倩哪有听不出的道理,飞快地与朱汉民交换了一瞥,然后笑道:“大和尚好会说话。”
大空掸师老脸一红,道:“夫人明鉴,大空说的是实在话!”
聂小倩笑了笑,方待再说。
蓦地里一阵嘹亮钟声起自少室北麓,袅袅直上高空,震得群山皆应,历久不绝。
聂小倩眉头一皱,道:“贵掌教这是叫我母子不安,”
大空禅师道:“夫人,这是少林应该的…”
突然一阵急促蹄声来到山下。
聂小倩与朱汉民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回身投注。
就在这转眼间,来骑已如飞而至,那是一匹毛色雪白的高头健马,鞍旁,斜挂着一柄长剑。
鞍上的人儿,是位身披风氅,但难掩那无限美好身形的妙龄少女,她擦着三人身旁飞驰而过,直上半山。
人马出去了几丈,才送回一个恍若银铃般悦耳甜美的话声:“四师叔,你别生气,我有事,不得不先走一步…”
好清脆的一口京片子。
惊鸿一瞥,朱汉民突然一呆,他没有十分看清那红衣少女的面貌,但就那么隐隐约约地惊鸿一瞥,他直觉地感到这位红衣人儿似曾相识,所以,他忘记了举步,而且直发愣。
眼见朱汉民这种神态,那根本没看见红衣少女面貌的聂小倩也暗感诧异,但因有外人在侧,她不便启口相问。
那大空禅师却会错了意,只道是那红衣少女的失礼,引起了朱汉民母子的不快,忙赔笑解说道:“这丫头是大空俗家师兄,登封铁掌金刀霍天民的宝贝女儿,大空这位俗家师兄膝下仅此一女,不免疼爱过甚,太以娇宠纵惯,因此终日疯疯癫癫,跟个男孩子一样,失礼之处,务请夫人及少侠谅解,并请莫要见笑!”
聂小倩因不知道朱汉民为什么这般失态,遂托辞笑道:“大和尚误会了,我只是惊奇谁家姑娘长得这般标致,能有这么俊的骑术,原来是少林高弟铁掌金刀的令嫒,那就难怪了!”
大空掸师谦逊笑道:“那是夫人夸奖,只要夫人与少侠不见怪,大空就安心了,以后还望夫人与少侠能不吝指教!”
说话间,那坐落在少室北麓的少林古刹已然在望,大空告罪一声,越前带路行了上去。
聂小倩乘机向朱汉民投过探询一瞥。
朱汉民当即传音说道:“娘,这位霍姑娘长得好像兰珠,简直跟兰珠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聂小倩不禁失笑,也传音说道:“真的么,娘没有看见她生作什么棋样:”
朱汉民点头传音道:“先前民儿还以为是兰珠也到了少林,原来却是…怪了,天下哪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简直令人难以分辨!”
聂小倩“哦”地一声,传音笑道:“那娘待会儿倒要仔细瞧瞧了!”
登上百级石阶,在那少林古刹前的柏树长林前,是一片广场,广场上,如今黑压压地站着近百少林僧侣,虽然黑压压的一片,人数近百,但却鸦雀无声,宁静异常。
站在广场中央最前面的,是位身披大红袈裟白眉银髯的清癯老僧,双眉入鬓,宝像庄严,不怒而威。
那该是少林当今的掌教至尊了。
他身后两旁,对立着八名手捧掌教信物绿玉杖,及各项法器的沙弥,中间,则是少林掌教的四大护法。
再后面,是少林诸堂的首座主持及威震遐迩的少林“十八罗汉”最后,才是少林本代以及二代弟子。
这是少林的迎宾大典。
聂小倩与朱汉民自然懂,丝毫不敢怠慢,当下略整衣杉,双双急步行前,聂小倩肃然说道:“掌教,你这岂不是要折煞我…”
“母子”二字尚未说出口,她看清楚了这位少林当今掌教的宝像,一怔住口,满面讶然地忘了说话了。
“阿弥陀佛!”少林掌教含笑合十微躬身形,道:“一别不过十余寒暑,夫人奈何忘记了当年大漠故人。”
聂小倩“哦”地一声,诧异欲绝地脱口说道:“你,你,你是独孤大侠…”
那位少林掌教含笑说道:“夫人还记得当年大漠故人,贫衲私心欣甚,只是,夫人,当年那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奇已人名俱去,贫衲如今法号大悟,大悟率少林弟子,恭迎夫人及少侠!”
聂小倩心神略定,道:“聂小倩只听说独孤大侠已皈依佛祖,身归少林,却没有想到独孤大侠已接掌少林门户,聂小倩敢不为独孤大侠贺!”
大悟掌教含笑说道:“贫衲何敢当夫人一个‘贺’字,自贫衲蒙大悲师兄恩典,托以少林门户以来,魔劫突兴,少林受辱,足见贫衲德能不够,难获佛心,若谈一个‘贺’字,实令贫衲羞煞愧煞!”
看来,这位少林掌教已尽改那当年游戏风尘,玩世不恭的作风了。
聂小倩正色说道:“聂小倩不敢做如是想,有道是:‘魔劫之兴,乃是天降大任于斯人’,掌教神威盖世,那是佛祖有知,要掌教领导天下武林,力挽狂澜,永靖武林!”
大悟掌教淡笑说道:“那是夫人夸奖,当着少侠的面,贫衲焉敢僭越?只有惶恐汗颜!”
聂小倩道:“掌教不必过谦,请问掌教,大悲禅师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