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话,聂小倩紧接着又是一句:“姑娘,我以性命担保汉民平安无事,行么?”
霍玉兰身形猛颤,嘶声说道:“您何忍心看着他死,而不让我去…”
聂小倩沉声说道:“姑娘,你听我说,天下没有人比母亲更疼爱自己儿子的,汉民虽不是我亲生,可是我爱他逾命,比对自己的亲生娇儿犹有过之,我不会害他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霍玉兰倏地垂下粉首,失声痛哭。
聂小倩没劝她,她任她哭。
半晌,霍玉兰哽咽着说道:“兰儿一时激动,口不择言,您…”
聂小倩伸手搭上香肩,柔声说道:“别这么说,姑娘,这是你对汉民的爱,我不但不会怪你,相反地,我很高兴,因为他日我把汉民交给你,我能很放心。”
霍玉兰娇躯又一阵轻颤,道:“谢谢您,娘,无论如何,我是朱家的人,是您的儿媳妇儿!”
聂小倩展颜笑道:“那么,兰儿,该听我的话,擦干泪,快去陪陪你民哥吧,我可真要去睡一会儿了。”
霍玉兰抬起粉首,道:“您就不怕兰儿要走么?”
聂小倩笑道:“我很放心,你是个听话的姑娘,也是我的好媳妇儿,再说,我认为你决不会撇下汉民,对么?”
霍玉兰红了娇靥,垂下粉首。
聂小倩一笑说道:“快去吧,别冷落他太久。”
身形一闪,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望着聂小倩不见了,霍玉兰举袖擦了泪,旋即往那间净室掠过去,可是刚到净室外,她突然屏息停了身。
不为别的,她发觉净室中有人,除了朱汉民外还有人。
她知道,那既不会是聂小倩,更不会是护法们。
因为她听到的,是一种极其轻微,而断断续续的哭声,这种哭声,跟她一样,是发自一个年轻女子的。
这会是谁?
霍玉兰扬了扬黛眉,极其轻捷而小心地靠近了窗户,由那窗户洞孔中向内望,一望之下,她登时变了色。
净室中,朱汉民仍静静地躺在那儿,而床前地上,却跪着个人,那个人的上半身,整个爬伏在朱汉民胸口上。
由背后看,那是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往上看,是一颗满头蓬松的乌云粉首。
肯定地说,那是一个年轻黑衣女子,霍玉兰直觉地感到,那黑衣女子长得一定比她还美!
霍玉兰在羞恼气恨之余,忍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一声冷哼,自然立即就惊动了净室中那黑衣女子。
她惊惶回顾,那的确是一张风华绝代,清丽出尘的娇靥,美如天仙小谪下凡,使得她霍玉兰黯然失色。
霍玉兰虽然更羞更气更恼,却也不由自主地为之怔了一怔,而就在这微一怔神间,净室中那黑衣少女竟然无形地消失不见了,连那桌上孤灯灯焰动也未动一下。
霍玉兰顿时猜到了八分,她闪身进门,推开了门后,她不再往里走,反手拴上了门,靠在门上道:“你走不掉了,何不干脆大方一点?”
净室中,没有回音,不见人影,但霍玉兰却可清晰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兰麝幽香,这股幽香立又刺激了她,也点燃了她心中那带着酸味的怒火,她冷冷一笑道:“怎么,一个女孩家既敢逾越门墙,登堂入室,爬在一个大男人身上…难道还羞于见人么?”
只听一个柔美话声响自室角:“丫头,你要再敢胡说,小心我撕裂你那张小嘴儿。”
一句话添了霍玉兰三分怒气,她双眉一挑,目注那柔美话声响起处,满面不屑不齿之色地冷笑着说道:“你叫谁丫头,丫头总比你强,我偏要说,你以为滕王阁上伸了伸手,就能这样跟了来,天下俊男人多得是…”
忽听一声“小心”一阵香风拂过,她那张娇靥的左半边,挨了一巴掌,但这一巴掌并不疼,因为那不是真打,而是摸了一下,而且还颇为轻薄地在她那睑蛋儿上轻轻地扭了一把,她直觉地感到,那只看不见的手,比她娇靥上的肌肤还要嫩上三分。
霍玉兰更羞了,也更气了,刚要再次张口。
那柔美话声及时又起:“要知道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别学那骂街的泼妇,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