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摇头说道:“二位不知道,假如今夜再错过,我不但没钱付吃住,就是连回去的盘缠也没有了,无论如何…”
矮胖汉子突然“哦”了一声,眯着眼道:“我明白了,你朋友是想找金老板要两个花花的…”
他把李七郎当成了吃伸手饭的地头蛇,混混儿。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你看我像么?”
矮胖汉子微愕说道:“那你朋友是…”
李七郎道:“金老板欠我的,我是来要债的。”
矮胖汉子一怔:道:“金老板欠你的?”
李七郎微一点头,道:“不错,金老板欠我的。”
那瘦高汉子插嘴问道:“哪位金老板欠你的?”
李七郎道:“两位金老板都欠我的。”
瘦高汉子微一摇头,似笑非笑地道:“朋友,据我所知,两位金老板每月拿的包银半年吃用不完,用不着向人伸手借债…”
本来嘛,两位金老板是什么角儿。红透了半边天,要什么没有,何至于向人伸手借债?
别说瘦高汉子不信,还怀疑他是来讹诈的,就是换了任何人,也都会把这位李七郎当作无赖。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二位不信,难怪,二位金老板是红透半边天的名角,只差不是内廷供奉了,只要一张嘴,要什么没有,金银珠玉,自有人车载斗量,不过…”
微微一笑,接道:“人都有个急的时候,是不是?”
瘦高汉子道:“你是说从前?”
“不。”李七郎摇头说道:“我是说现在,说得近一点儿,就在今儿晚上。”
矮胖汉子叫道:“二位金老板今儿晚上向你借过…”
李七郎道:“不错,一点儿不错。”
矮胖汉子目光一凝,道:“多少?”
李七郎眉锋微皱,摇头说道:“这很难说,真要说起来,按二位金老板的身价算,哎,嗯,这个数目很难说,那能吓然人。…”
矮胖汉子冷然一笑,道:“朋友,大伙儿都是混饭吃的,不容易,人有个急难窘困,跟谁借几个花花,那是常事,可是要狮子大开口,手掌大过天,那可就要招子放亮点儿…”
李七郎没在意,笑笑说道:“朋友说完了么?”
矮胖汉子道:“说完了…”
旁边瘦高汉子插口道:“我还有一句,说大,这儿是京畿,说小,这儿是天桥,论公有王法,论私有交情。二位金老板既然能在这儿一唱好几个月,可不能算等闲。…”
李七郎道:“我知道,二位金老板在内城有人,在天桥有朋友,能在这卧虎藏龙的北京城唱几个月天天满座,那是不含糊,可是欠下的债不能抬出这个来不还。”
瘦高汉子似乎忍不住了,眼一瞪,道:“朋友…”
李七郎一抬手,道:“朋友,你别发火,慢动气,我找的是二位金老板,只要他二位点头认下这笔债,那就跟任何人无关。”
瘦高汉子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两个不信!”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二位在台上是龙套,下了台就成了把门将军秦琼、尉迟恭了,难道说两位金老板把二位派在这儿打算赖债不成!”
瘦高汉子冷笑说道:“朋友会说话,北京城里的龙虎,我两个也见过几次,话是我说的,朋友要想进这扇门,先得我两个点头…”
李七郎道:“怎么,二位是打算拦我?”
瘦高汉子道:“你朋友是个明白人!”
李七郎倏然一笑道:“没想到两位红透半边天的名角,会来这一手儿,诚如二位所说,论大,这儿是京畿,论小,这儿是天桥,我看看二位谁敢碰我一指头。”
话落,一撩长袍,迈步就要往里走。
瘦高汉子冷笑说道:“你试试,我不信你能烫了谁的手。”
腰微挫,当胸一拳捣了过来。
李七郎微一摇头,笑道:“这不像台上的架式,没想到阁下还有不含糊的真工夫。”